当春归登上自家的马车,立时捧腹,笑得半天都起不来身。
“大奶奶这得遇到了多么有趣的事故啊?!”只能在宫外等候的青萍,焦灼的心情方才平息,见春归如此情态也不由飞扬了唇角。
“是圣慈太后,具备着实有趣的底气,横竖太后这回召我入宫,最不满意的就是贤嫔了,更让她焦虑的应是,还是她唆使了张太后召我进见,结果事态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了贤嫔的意料,张太后没被激怒,反而闹出笑话来,皇上自然是拿生母无可奈何的,一腔怒气也只好发在贤嫔头上,这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想想都觉得神清气爽。
几乎都愿意留在宫廷几日,旁观贤嫔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结果因为张太后这回不按常理行事导致折戟沉沙的凄惶状况了,当然这也只是“几乎愿意”而已,宫廷这方猎场对于她这只小白兔而言着实太危险了,没得冒着生命危险去看热闹的道理。
不过太后娘娘说了会替她围观,日后有了机会再把过程细述,以可以聊为安慰了。
弘复帝这日往慈宁宫省安的时候,贤嫔仍在殿堂之外的廊庑底罚跪,正觉膝盖刺痛难忍,一恍神把弘复帝当作了救星,泪盈于睫柔情万转地唤了一声“皇上”,立时就把摇摇欲坠的状况夸大了十分。
弘复帝尚且不知今日发生的事故,还道圣德太后是因废后那桩事故责罚贤嫔,把面孔一板,手指头往贤嫔的方向点了几点:“你确该好好反省。”抬脚就往里走,又被萧宫令给拦住了。
“娘娘知道皇上忙于国政,偏偏内廷的事也不让皇上省心,让老奴代转,今日就不劳皇上问安了,不过寿康宫张娘娘那边儿……皇上是免不得走这一趟的。”
弘复帝满腹狐疑,也料到大抵又是自己的生母有了糊涂的行事,转身时就更不曾在意贤嫔的楚楚可怜以及
切盼救援了,飞快步出慈宁宫又坐上了龙辇,唉声叹气地往寿康宫“挺进”。又果然半途就遇到了寿康宫的宫人,正是今日对待敬妃态度傲慢那位,但她对弘复帝可不敢傲慢,恭恭敬敬闪避到一旁行礼,待龙辇经过后,宫人才迈着小碎步追上了伴驾的小宦官冯得意。
“奉太后娘娘之令,正欲往慈宁宫请皇上往寿康宫呢。”
冯得意听她这话,笑得眯了眼:“皇上这就是往寿康宫问太后安。”
“公公今日不知,敬妃娘娘着实太无礼了,仗着有慈宁宫太后撑腰,竟然擅闯寿康宫,硬逼着要把贤嫔请去慈宁宫,张娘娘宽仁,不计敬妃过错,可敬妃竟敢如此不敬寿康宫,难道不应责罚?冯公公可得替张娘娘申诉这桩委屈。”宫人直冲冯得意笑靥若花。
冯得意强忍着才没有一个白眼直接甩过去。
这个宫人孙氏,家里与曹国公府也算姻亲,但曹国公府就不算根基深厚,孙氏的家门就更不值一提了,而当年张太后让她入宫,是看她还算有几分姿色,意图靠着孙氏争宠,多少赢得先帝对东宫的照恤。先帝的后宫多少绝色?孙氏哪里能入先帝的眼!后来今上继位,孙氏又千方百计在皇上面前搔首弄姿,这都过了十来年吧,不也照旧没有栖上梧桐的命?却还不死心,从贵妃到底下的谢昭仪,她就没有一个不嫉恨的,尤其眼看着敬妃如今掌理宫务,成了事实上的六宫之主,更加妒嫉得眼珠子发红。
可再是妒嫉又有什么用呢?皇上正眼都不多看。
冯得意乃高得宜的亲信,又兼他年纪轻不够老成,这时就忍不住泼孙氏的冷水:“敬妃娘娘有无过错,当不当罚,可轮不到咱们这些奴婢断定,孙宫人这话可说得大逾本份了,奴婢可不敢在皇上面前搬弄唇舌,也劝孙宫人莫要轻狂,否则纵便孙宫人在寿康宫太后娘娘左右当差,太后娘娘难道还会因为一介下人与皇上为难?”
把个孙氏说得满面通红,却敢怒不敢言。
只在心里发狠:敬妃不也是内廷的一介下人?仗着慈宁宫太后的势才有了今日的体面!不过只要皇上听从了太后娘娘的教诫,择齐王为储,慈宁宫的好日子都算彻底到了头,敬妃还哪里能够张狂?只怕到头来,落得比沈皇后还要凄惶,冷宫里赐她三尺白绫最好不过。
好容易盼到寿康宫前,弘复帝下了龙辇,孙氏又连忙跟上笑吟吟地说道:“太后娘娘今日请皇上来寿康宫,可是促成了一件好事。”
弘复帝便觉心中一沉。
但凡他那位生母觉得是件好事的从来皆为谬错,比如当年他还在储位上煎熬时,生母不知从谁口中听说外头有个道人卜得东宫为社稷之福时,喜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忙不迭地告知他,还说什么“天意如此,这回皇上终于不会再生废储之意了”……险些没有把他吓出一身白毛汗来,又果然那回是彭党的奸计,要不是嫡母和赵太师应对得宜,他怕立时就能被自家父皇以谋逆的罪名处死。
弘复帝便更加提心吊胆了。
只听张太后笑吟吟地说道:“今日我召了顾氏入宫,跟她说了我有意赐婚赵家三郎与成国公府七娘一事,顾氏这回总算不敢再狡辩,也答应了会把我的教诫如实转述让赵兰庭知情,无嫡立长,这是礼法朝纲,赵兰庭是再不敢行为不臣之事助着周王胡作非为的了,只要轩翥堂与成国公府这桩婚事成了,朝堂上还有谁敢反对立齐王为储?皇上也不需犯难了,早些择定了储君,人心才能平定。”
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