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之所以做出安排,当然也有另外的用意。
这就需要做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假设了——
假设费惠说的都是实话,那么相较之下,渠出的阅历当然更能胜任窥察盯梢之事,而阻止费聪与彭氏母女两败俱伤才是首重,这一重要的任务交给渠出负责更加放心。
另一个假设是费惠因为不可告人的企图有所隐瞒甚至编撰谎诈,那就更不能让她负责阻止费聪的关键计划了,又费惠不管心存什么妄执,想要谋害多少人,彭氏必定是首当其冲的一个,春归安排费惠盯梢彭氏,也存在试探的用意。
只要费惠报知,彭氏与胡大夫暗中接触,但则又与事实不符,春归便能够断定费惠的虚实真伪。
证明彭氏与胡大夫有无暗中接触不难,春归相信兰庭必定也会关注当日替费惠看诊之人,想到从胡大夫身上打开缺口,那么兰庭就必定也会安排人手盯梢,而彭氏既然对他们三人的身份并未起疑心生防备,当然就不会杞人忧天在费聪上告官府反被杖责之后,畏惧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案再生反转,她只要与胡大夫有所串通,就必定会暗中接触。
因为这两人之间不可能因为钱财就心有灵犀。
必定有苟合偷情之事,胡大夫才至于压根就不计较彭氏是否报偿,就先助她摆脱嫌疑。既然是早已勾搭成奸,做成这件大事后自然不可能就此一刀两断,只要对彭氏和胡大夫严密盯梢,势必就能发现暗中来往的事实。
当然,这一切都是奠定在彭氏便为真凶的基础上,倘若这个前提根本就不是事实,彭氏当然不会和胡大夫暗下来往了。
而不出春归意料的是,白昼时兰庭尽管并没有主张对彭氏穷追猛打,刨根问底彭氏是如何断定费惠是因急腹症夭折,但因为意识到费聪恐怕会行为不智之事,从桃源村回来后就安排了周王府的亲卫留意费聪,没费多少时间,次日就有收获。
亲卫禀报道:“费聪报官时,就并非毫无准备,他虽说并不认识真正的权贵,但在临安县城还算有些人缘,结交的人也都乐意助他,所以先打听清楚了胡大夫,曾经便诊断一个有腹肠绞痛症状的病人
是患急腹症,说药石无医,让那病人的家属早早准备后事,没想到那病人后来却无药自愈了,虽说没找胡大夫麻烦,怪他误诊,但费聪又去找了好几个医者,均道罹患急腹症者绝无可能无药自愈,那病人多半只是吃坏了肚子,被胡大夫这庸医给误诊了,所以费聪以此为凭据,质疑胡大夫对费惠也是误诊,费惠极有可能不是因为急症夭折,而是被其继母所害。”
兰庭便也知晓了胡大夫这么个关键人。
就连周王也都怀疑:“胡大夫虽有可能是误诊,但亦有可能是被彭氏收买。”
为了察明真相,安排人手盯梢胡大夫就成了必然。
又说在葛公的毫末庄,这日正有两个婢女窃窃私语——
“酬知院里住着的那三位郎君,端的是难得一见的英俊倜傥,尤其那位赵郎君,丰采高雅、神明爽俊,其文才气度,竟连咱们老爷都赞不绝口。”
“可惜赵郎君已然娶妻,直言拒绝了老爷意欲联姻的美意。且在我看来,赵郎君虽看上去儒雅,但性情也着实冷淡,我连多看他几眼都不敢,更别说接近搭话了,活像座冰山,拒人千里以外。”
“你可是看中了那位赵六郎君?”
所谓的赵六郎君,便是周王殿下,原本他也没有自称赵姓,只不过在葛公面前顺着兰庭的自介说了句“晚生在家中行六”,葛公听他与兰庭是以兄弟相称,于是理所当然便也以为周王姓赵了。
“赵六郎虽好相处些,却又过于油嘴滑舌,终归有失稳重,不合我的眼缘。我倒是更加心悦顾小郎君。”
“三人之中,的确属顾小郎君最最俊美,只可惜……似乎患有隐疾,虽然两位赵郎君不曾明说,但谁也没见顾小郎君说过话,应当口不能言,所以老爷扼腕叹息,否则便是赵郎君已经婚配,顾小郎君与咱们姑娘也是天作之合,老爷怎会按下联姻的话再也不提。”
“顾小郎君纵然口不能言,不能般配姑娘,但他既是赵郎君的亲朋,也必定出身官宦世族,莫说有幸能得顾小郎君的爱惜,便是让我为奴为婢左右服侍,对我而言都算不枉了此生。”这婢女倒是相当的豪放。
“这有
何难?求了老爷把你赠予顾小郎君便是。”
“这就不妥当了,顾小郎君敬老爷为长者,老爷开口,顾小郎君必定不好推辞,但我心里虽存着一股痴愿,要若并不被顾小郎君所喜,如此纠缠岂不反而会惹他厌烦?那就大违了心悦顾小郎君的本愿。”
“那你不如先行试探,壮着胆儿主动接近顾小郎君,他若真对你有意,势必会有所表示,届时你再求老爷成全不迟。”
“主动接近也总得有个由头才是。”
“这也不难,我倒是听说顾小郎君极其喜好老爷酿的美酒,你拿一瓶老爷新酿的‘太白醉’送去,要是顾小郎君喝着好,且对你也有意,势必会再寻你讨要。”
于是乎那豪放的婢女这日便当真拿了一瓶“太白醉”送去春归等人客居的酬知院,虽没能如愿亲手将心意交予,却也冲春归的丫鬟们说明是专程送给“顾小郎君”品鉴。
这日傍晚,待兰庭一行回到酬知院,菊羞抱着这瓶“太白醉”就来春归面前献宝:“说也奇怪,葛庄的婢女非但强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