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是梁内臣代传的圣德太后口令?”
兰庭同样觉得春归恐怕是深陷险境了。
“是啊,正是梁公公,否则我也不至于这么放心就把春儿留在宫里。”小沈氏俨然因为兰庭凝重的脸色瞬间忐忑:“不会是……连梁公公也能被居心不轨之人收买吧?要不我这就进宫把春儿带回来?”
“夫人就莫过问这件事端了。”兰庭到底还是阻止了小沈氏。
小沈氏自己却难以安心,这晚上三更半夜的突然惊坐而起,差点没被赵江城给踹下床去。
“你这一惊一乍的又抽哪门子疯?”即便是夫纲不振,赵大人也是有“起床气”的。
“我还是觉得不能心安啊,早知道我就不让春儿独自留在宫里了,我当时若说陪着她,圣德娘娘也不会有异议吧?老爷,庭哥儿今日的神色看着就不妙,莫不是我真闯了祸吧?哎呀我这脑子,当时怎么就答应让春儿独个儿留下了呢?老爷快起来,陪我去一趟斥鷃园,咱们可得和兰庭商量个法子,论是如何……把春儿接回来才能放心。”
赵江城抱着薄被瞪着眼,好半天终于还是咽下了怒火:“三更半夜的,我们还能直闯禁宫要人?你可消停些吧,兰庭不都说了这事他心里有数,让我们别添乱了么?梁内臣是什么人?他可是高厂公的义子,皇上的心腹,哪里这么容易就被收买?兰庭可是为她媳妇请封了,眼瞅着顾氏便得诰命夫人的品阶,谁敢在禁宫行加害之事?你就别瞎操心了!我明日可还得随驾往宗庙行祭告之典,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让不让我睡个安稳觉?”
小沈氏无奈的看着赵大人:你就是安稳觉睡多了,才弄得这样一事无成,亏还是个当老子的呢,而今都要看儿子的脸色过活,我为啥这样忧愁?还不是因为嫁了个丈夫太窝囊。
但望着这回事端是有惊无险吧,否则,全家都怕没有安稳觉睡!
兰庭也的确没有安稳觉睡。
他不是事务官,并不会随驾皇上、太子祭告宗庙,但即便能留守京城,该如何确实春归的处境也不能有丝毫冒昧。要证实春归是否在慈宁宫,不难,纵便自己身为外臣不能随意请见太后,相信只要知会易夫人和太子妃就可以确实这事,但兰庭其实几乎断定春归这回被留在宫里并非圣德太后的意愿。
当然也不是其余后妃的手段,梁内臣即便是为利益所动被人笼络,他也绝对不敢行为假传太后口令加害外命妇这般罪行彰著的事体,梁内臣只有可能是奉圣令行事,那么这件事的处理就必须更加慎重了,兰庭直觉到这个时候让易夫人及太子妃出面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于是这晚上兰庭经过深思熟虑,终于拿定主意,正好一大早上辗转反侧不能安稳的小沈氏赶忙来了斥鷃园询问可有她尽力之处,兰庭见小沈氏确然是真心实意,便也拜托了小沈氏:“那就有劳夫人去一趟沈阁老府上,相请舒世母走一趟慈宁宫请见太后娘娘。”
毕竟小沈氏是春归
的婆母,这时候再往慈宁宫请见也太过显眼,舒娘子却不一样,圣德太后对待她一直视如自家晚辈,且沈阁老府上昨日是老夫人和其长媳出席的宫宴,舒娘子并未获请参加大典,隔日再去拜见太后不至于引起猜疑。
舒娘子下昼才出宫,带出的不是什么好消息:“娘娘说并未留小顾在慈宁宫,偏今日那梁内臣又随驾去了祭告宗庙,娘娘也没法寻他一问究竟,只夫人转告赵都御,也莫过于担心,不管这其中有何误会,皇上行事都不至于那般鲁莽,小顾现今应当还是安全的。”
“这么说太后娘娘也认定是皇上扣留了庭哥媳妇在禁宫?”小沈氏大觉心慌意乱。
“要不是奉皇上指令,梁内臣可没那大胆子假传太后娘娘的口令。”舒娘子叹息一声:“只娘娘私下里一问,打听见一个宫人昨日在撷芳园里,亲眼目睹了皇上和张娘娘撇开随从,是去了撷芳湖上的珍珑妙处,娘娘估摸着这事和张娘娘定有关联,已经在想办法套问张娘娘说出实情了,夫人和赵都御还是稍安勿躁,先待娘娘察清楚这件事的开端,才好对症下药。”
小沈氏拉着舒娘子的手感激道:“这回就唯有拜托太后娘娘和娘子了,太师府上下人等,都会牢记娘娘和娘子的恩义。”
“夫人可别说这话。”舒娘子也拍拍小沈氏的手回应道:“要不是小顾相助,我家女孩儿指不定就进了火坑被毁了终生呢,要论起来恩义来,也是我欠小顾良多,再者讲我不过就是跑了趟腿,也帮不了小顾更多了。至于太后娘娘,可是一直青睐小顾心性纯正,头脑又机灵,更何况轩翥堂满门又都是太子殿下的辅臣?小顾被无端陷害,娘娘哪里会袖手旁观呢?放心,宫里有娘娘劝谏,皇上再怎样也不至于轻信馋言妄罪无辜。”
舒娘子有此自信,陶芳林却不这样想,她当然也知道了春归被弘复帝扣留禁内之事,这个时候只以为奸计已经得逞了,春归是断然不会再有活路。
在她的上一世,她也参加过太子册封大典的宫宴,那时她亲眼目睹了太子殿下的风仪,芳心一阵蠢动,又兼那时她与兰庭已然是反目成仇,虽眼看就将得诰命夫人的头衔,但自以为她被兰庭嫌恶的事已经广为传扬,命妇官眷无人不知,于是在宫宴上根本没有人上前讨好奉承,简直大受排斥冷落。
总之当年的陶芳林,内心又是不甘又是悲愤,与宴厅里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