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雪回到慈庆宫,还没和太子妃说上几句话,太子殿下便来了。
看呼啦啦一群宫人拥上赶着要煮茶奉果的侍候,瑶雪却闭口不发一言了,太子显然有些不耐,先拉了太子妃一同坐下来,又挥手摒退了其余宫人,单留下瑶雪来问话:“我刚在门前儿,还听和太子妃有说有笑呢,怎么一见我嘴里就像塞了堵子一样,究竟我是个阎王呢,还是这婢子背着我竟敢拿我嚼舌,冷不丁才被吓得哑了声儿?”
惊得瑶雪越发慌了神就要往地上跪,倒是明珠阻止了。
“本是前些日子阿丹报我想在今日告假,我一问才知道她是收到了阿姐的邀请,阿丹跟随殿下往江南,一路上和梅妒也算是混得极其熟悉了,今日梅妒大喜,阿姐在外头赁了游苑给梅妒摆喜酒,我虽不能去,也想表达表达心意,所以才遣了瑶雪和阿丹一同赴请,早前可不听瑶雪在讲今日喜宴上的热闹情境么?只这些闲谈逸事,当着殿下面前奴婢们自然不好再说个没完,殿下也明知瑶雪是万万不敢逾礼的,别故意吓唬她了。”
太子一挑眉,斜挂了笑意:“太子妃倒也知道我没那么可怕,无非是捉弄人取乐。”
便就着太子妃已经沏了是第二道的茶,斟出一盏来,也不喝,只端在手里:“闲谈逸事太子妃听得,我也自然听得,好生讲,讲得热闹了我还有赏呢。”
瑶雪这才道了一声喏,转而已经带着笑颜:“今日这场婚礼,本就是普通人家的男婚女嫁,故而也没按着礼制,未知男宾席面如何,横竖女宾这里是坐了两张大通桌,饮起酒来可不分尊卑贵贱,新妇倒还有好些夫人、娘子庇护着,先倒的竟是新妇的亲妹子,菊羞姑娘先一不支,姑太太便成了众矢之的,好在姑太太酒量虽不如何,行起酒令来却有如个勇先锋,奴婢有幸和姑太太抽签儿抽到一头,光看着姑太太大杀四方了……
赵姑爷是下值的时候才至游苑,奴婢都已经够点回宫了,难得姑太太午宴时并没喝高,连菊羞姑娘都已经醒了酒,夫人、舒娘子几位都已告辞了,游苑里就剩下赵姑爷、姑太太的自家人,据说连男女都不分开在两处庭阁了,晚间时比午宴还要热闹,奴婢从游苑离开的时候,还听说好些道菜都是赵姑爷做主厨呢。”
太子听了这番话,更深的情绪几乎难以被眼睛里的笑意困锁,到底还是把茶盏给放在了案上,眉毛低压着:“所以我才羡慕外臣,只不过隔着一重宫城,他们总有喘息的时候,而我和太子妃,恐怕再也无缘参与此等不分尊卑贵贱的欢宴了。”
侧面又是笑意温柔:“我来太子妃这儿,就是想告知一声,迟些我得先去乾清宫,晚间又还有不少奏章需要批复,太子妃便无需再陪我熬神了,早些安置才好。”
说完便起身,还阻止了明珠送出寝殿外。
瑶雪本是常随明珠去内廷,也听着了几句闲言碎语,而今目睹太子这趁兴而来又莫名败兴而去的情态,心下便惴惴的乱跳,有意提醒太子妃几句,但转念一想仿佛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她也就悄悄
藏起了心思,只把易夫人和春归关于乔氏的话转告给太子妃:“夫人和姑太太的意思,乔才人是有意笼络人心,这样的心机城府竟比从前的陶才人还要厉害几分,而今乔才人又有了身孕,太子妃纵然不会因为猜忌乔才人便加害她腹中的胎儿,却也得小心提防着了,殿下储位已稳,乔家又一直欲图权臣之位,乔才人深得殿下宠幸的事必会被其本家大肆张扬,而今乔才人有了身孕,一定会有那些牟权之徒赶着攀交乔门,乔才人日后说不定便会成为太子妃及皇孙殿下的威胁,防人之心不可无,太子妃切莫过于相信乔才人。”
明珠自从嫁入皇室,从王妃到太子妃这一路也经历了不少内闱之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自不会像当初一般单纯的认为自己坚持无违礼法以德服人便能安泰无忧,不为阴谋诡计所损,至少易夫人和春归对于人事的判定她还是信任十足的,闻言便交待瑶雪:“们几个好生替我留意着被乔才人笼络那几个宫人,尤其注意莫让他们接近魏才人和鲤儿,但凡这些人有买通他人的行为,立即禀报给我。”
“夫人和姑太太还担心太子妃闻言会立即上报殿下,看来终究是两位过于担心太子妃仍如从前般不识世故机械了。”瑶雪本是明珠的心腹,这会儿子说话也无需过于顾忌。
“我手上可没有乔才人居心叵测的把柄,且她这会儿有孕在身,我无凭无据便在殿下跟前说这些话,反倒会让殿下疑心我,以为我有了鲤儿后,到底不能免俗,为了替鲤儿牟求权位打压嫔妾庶子。”明珠轻轻一叹。
她扶着瑶雪的手臂,步于廊庑底看天井里那株盛开的海棠,这一株花树是从周王府移栽而来,从前太子还是周王的时候曾赞过这株海棠花枝奇艳,但而今太子已经许久没有赏这一株花树了。
“瑶雪,太子对我一直爱重,原本我也该知足了,可有时候我仍然会忧愁,因为我也渐渐看出了太子与我之间到底存在隔阂,我们从来不像阿姐和姐夫一样,夫妻之间无话不谈倾心无猜,有时候我甚至想,殿下若不是殿下,只是普通的世家子弟就好了,说我是不是得陇望蜀人心不足?”
明珠本少伤感郁怀的心境,瑶雪听这话后倒是也跟着难过起来,又只能作强颜欢笑的劝慰:“太子殿下因着政务繁重,才没有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