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碗血,也成了雷打不动的习惯,但是习惯也终归是有厌倦的一天。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小圆倒是想亲手了结老道人,但是,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老道人进入山谷除妖,小圆最清楚不过老道人的嘴脸,说是除妖,其实是为了山水钱财。
“真希望那老货死在阴物鬼魅的手中!”
就在小道童小圆暗暗腹诽的时候,王元宝走出了山谷,眉目间尽是疲倦之色。
姜阿源与韩慎忙起身跑到王元宝身旁,焦急且关切地看着王元宝问道:“你没事吧?!”
两人的关切如春风拂面,疲倦为之一清,但是王元宝身上的血腥气却令姜阿源不住地皱着鼻子。
王元宝笑了笑,摸摸姜阿源与韩慎的头道:“没事,你们先等一会儿,我得把事情了解了。”
说着,韩慎还要追问王元宝山谷之中的事情,却给姜阿源一把揪住耳朵,生生拖走,两人进入山谷,却只有一人出来,要是再看不出,那不是傻子就是瞎子。
小道童小圆见挎剑少年向着自己走来,呼吸急促,迎面而来的血腥气令人不寒而栗,小圆隐隐猜到了一些,这挎剑的少年只怕是看出了老道人的诡计,要来杀人灭口了!
“别杀我!这都是那老家伙一个人的主意,不管我得事!!饶命啊!”
话音未落,小圆就跪在了地上,不住地求饶,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说这可是关系着自己身家性命的事,尊严算得了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要能救命,别说黄金,就算是有皇位也可以跪下。
王元宝给这突如其来的跪拜求饶弄糊涂了,不过听到小圆的求饶,才知道他是会错了意思。
不过这求饶跪拜,着实令人不喜,气节比之性命,在圣贤书中可是极为重要的,天地父母皆可跪拜,给旁人跪下,这着实是软骨头。
不止是王元宝,姜阿源与韩慎也鄙夷地看着跪在地上求饶的小圆,这样没骨气的人,就是在哪里也是不能成事的,就算是净身入宫,也是白搭。
王元宝忍着心中的鄙夷,道:“你师父,我把他给杀了,这是你师父的东西。”
说罢,王元宝把手中的金线罗盘和《符箓真解》放到了小道童小圆的面前。
不知怎的,小圆双肩不停地耸动,似乎是哭了。
王元宝默默起身,人被自己杀了,若是不让人家的徒弟一表悲绪,岂不是太过霸道。
“走了,再不走我们可是又得在野外露宿了。”
王元宝招呼了一声姜阿源和韩慎,向着山谷之中走去,山谷灵官庙后,就是通往沣水国都城的官道,天色已经西斜,若是还不走,只怕今夜是要在灵官庙中过夜。
韩慎苦着脸道:“能不能再歇会儿,好累啊!”
王元宝暼了眼耷拉着脸的韩慎道:“你怕鬼吗?”
韩慎不明白王元宝为什么这样问,疑惑答道:“怕啊。”
笑了笑,王元宝道:“你要是再不走,就把你扔进闹鬼的灵官庙里去。”
姜阿源拍了拍韩慎的肩膀,朝着王元宝追去,今天的事,肯定会很有意思,姜阿源可不想什么都不清楚,这可是要比戏文本子和说书先生写的和讲得有意思得多。
韩慎苦着高喊道:“你们俩等等我!”
小道童小圆还跪在地上,原本耸动的双肩,变成了周身的颤抖,泪水沿着脸颊纷纷而下,打湿了土地,没有人愿意卑躬屈膝,天地父母才可跪的道理,谁人不懂,但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念想,小圆做了。
可结果呢?
老道人真的死了,他以后该怎么办?
如果说杀了老道人是小圆的念想,也是他卑躬屈膝活下去的唯一念头,如今这个念想如同灯火骤然湮灭,心中的那仅有的一点光芒也湮于黑暗之中,他不甘心啊!
自己卑躬屈膝了十数年,却不及旁人的一剑,世间的事哪有这么好的!
小圆抬起头,望着王元宝等三人远去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感激,他怨恨王元宝杀了老道人,感激他把老道人的《符箓真解》与金线罗盘留下。
“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给杀了,老家伙跟我的恩怨,谁让你来了结的?!”
小圆紧紧握着手中的《符箓真解》和金线罗盘,冷笑道,他对于老道人的恨,尽数转移到了王元宝的身上。
或许荒诞,却又是真实的。
世间,本就是这等荒诞与真实的结合,看似荒诞,其中的真实却又令人不得不去荒诞,小圆站起身,朝着山谷不同的方向走去,那是属于他的道路,一条,毕生都要去践行的道路。
身影在山野大道之上,分外寥落。
此刻小圆的脸,却是跟儒生模样的山水灵官的脸重合起来。
没了阴物鬼魅截道,这二百里的道路,走得极为顺畅,只不过韩慎的叫苦,还是接连不断,好在姜阿源与王元宝都习惯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经过一处城镇时,王元宝买了一头刚刚成年的驴子,给姜阿源与韩慎当做座骑。
行脚的路程倒是快了不少。
骑驴的,识字看书,学着道理,走路的,练拳走桩,背着书箱,像极了负箧游学的书生,但却一身短打装束,腰间挎着长剑倒像是游侠。
千百里的路途之上,这也是一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