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两盏过后,脸上微醺,徐晋宁就要告辞,走前还有些恋恋不舍,“霍夫人手艺极好,极好。”
杨春燕还没说话,霍衍深却是一脸谦虚,“是东西比较新鲜。”
“味道确实好。”徐晋宁挠了挠头,笑容慢慢勾起来,彷佛已经看到了商机,“不知霍兄可想过如此处理这些红薯?”
当然是赚钱,杨春燕笑的神秘,一般来说八月份红薯就可以挖出来了,不过她们种的晚,索性加了大棚,所以会晚一些,不过再晚也晚不到明年了。
到时候,热乎乎的烤红薯,又香又甜,绝对是冬日里的一把火,人人都馋的那一种。
“这个不适合在酒楼里卖。”杨春燕也是一眼看穿他的想法,徐晋宁家开酒楼的,自然是遇见好吃的第一想的就是自家酒楼。只是自己种的不多,够他们吃甚至拿出去卖也是够的,不过酒楼需求量太大,他们这么一点儿红薯,还不够塞牙缝的。
所以还是等到明年来种的好。
徐晋宁有些失望,不过想着自己以后可以来蹭饭,又打起了脸色,“若是以后来登门,还望霍兄和霍夫人欢迎啊。”
霍衍深笑,“扫榻相迎。”
翌日是艳阳天,雪融了几分清明。
众人聚在作坊,看织娘纺线,织娘都是好手,纺出来的线又漂亮又结实,让人看着很是眼热。
呆了一个上午,下午的时候杨春燕和两人说一声说要拿着线回娘家,看一眼杨娟的进度如何。
徐晋宁也很是眼热,但是到底非亲非故,去了只怕要落得不好的名声,也只能眼热,倒是霍衍深,非要跟着去。
去就去吧,跟着也放心。两人用过午饭就拿了刚织好的线去找杨娟。
原身母亲是个刺绣的好手,杨娟学到的东西只多不少,也是个手艺人。
两人去的时候杨娟正坐在炕上织着一个半成品,动作看上去愈发熟练,杨春燕一看就笑了,“大姐手艺是真好。”
见是她来了,杨娟脸上挂了惊喜,放了手中东西,“怎么这时候来了,可用过饭了?”
“吃过来的,”杨春燕拿过她织的半成品,只见只见织缝细密,条理分明,端是个上等品,就笑了,“大姐手艺是真好,我就不行。”
羊毛触感柔软,温热细腻,织成品更是漂亮又精致,穿到身上更是保暖又轻便。
“大姐织着感觉怎么样?”杨春燕接过杨娟递过来的半箩筐成品,眼底满是满意,原本只是想转移一下大姐的注意力,万没想到大姐的手艺竟然这般惊艳。
“对了,娘呢?”杨春燕来的时候看过院子,竟然发现原身母亲不在,不仅如此,连杨峻也不在。
农家冬日并无农活,北地寒冷,大多农人冬日里都在家里窝着,最好是坐在炕上暖和暖和。
提起母亲,杨娟就笑了,对比杨春燕显得格外苍老的面容溢了几分温柔,“你来的不巧,今日咱娘赶好去镇上送绣品,估计要回来的晚呢,小峻也跟着去了,说是要见见世面。”
“小峻才多大,还不如上个学堂有用些。”杨春燕顺手拿过自己带来的毛线,“这是我们早上刚纺出来的毛线,没跟你说,霍衍深昨儿个回来带了许多羊毛,现在作纺也算是正式开工了,就是这织娘不够多,我想让大姐去,大姐怎么想?”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杨娟被夫家无情休弃,内心愈发自卑,让她一直待在娘家,那是不成的。
这落后的时代一样讲究女子出嫁从夫,被休弃的人远远落不得好名声,杨娟更是此中佼佼者,家里本就贫瘠,二妹好不容易出嫁,又要养活年龄还小的弟弟,再加上自己这个吃白饭的,她心里过不去。
说实话,事情刚发生那会儿,杨娟都想去找个姑子庙去伴青灯古佛了,若不是看母亲养活她不容易,轻生也是想过的。
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念及年龄愈发大的母亲,不敢毁伤,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她不能让老母亲身受。
还有燕儿,明明是刚刚出嫁,正是在婆子面前好好表现的时候,却因为自己落得一个泼辣的名声,她心里更是过意不去。只想找个赚钱的营生好不拖累家里。
杨娟激动的站了起来,“燕儿此话当真?”本来想着找个活计就够了,万没想到二妹能如此厚待自己。
“自是当真。”杨春燕扯着她的手拉她坐下来,宽慰她,“你是我亲姐姐,我还能骗你不成?只是我现在这生意刚刚冒头,盈利还不能确定,恐怕要苦了大姐。”
“不苦,不苦。”杨娟眼圈泛红,眼泪滚滚落下,“燕儿能如此帮我,我就感激不尽了,哪里还敢嫌弃燕儿,我此生过的苦,所求不多,能不给家里拖累就是毕生所愿了。”
“姐姐这是何话!”杨春燕瞪她一眼,压抑着胸腔的沉闷,还有些恨铁不成钢,“大姐出嫁时我还小,娘更是对大姐寄满了殷切,给你找了一个那样自私自利又薄情的夫家,是娘心底的痛,姐姐心底不满,万不可让娘听到才是。”
“那张林一家不把姐姐当人看,日日嗟磨姐姐,我们心里亦是愤恨,只是现在我们同他们也彻底撇清了关系,我能理解姐姐三年来苦闷异常,只是人要往前看,往后看一片苦海,往前看才有希望。”
“张林已是过去式,姐姐若是日日都沉浸在过去里,你对得起殷切的娘吗?你对得起你自己吗?”杨春燕双目冷冷的看着她,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好把她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