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火的骄阳下,一辆黑色的金鹿汽车沿着长安街行驶着,而这辆悬挂着军事牌照的汽车上,悬挂的海军旗,虽说并不引人注意,但在北平却是极难一见的,毕竟在这里出现的军车,更多的是悬挂陆军旗,毕竟绥靖公署的大多数高级将领皆是陆军。
海军,对于北平,甚至民29年的中国而言,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民十六年的抗战,已经让原本虚弱不堪的海军成为了“历史名词”,失去了军舰的海军,还是海军吗?
也是在民十六年的时候,在邯彰,作为前第三舰队司令的谢刚哲却在同管明棠的对话中,得到了一个答案。
“军舰的灵魂是军官,无军官则水兵无以发挥其所长,舰船将成一堆废铁。只要海魂在,那么,早晚有一天,我们仍然会重建海军!”
重建海军!
在奉命封船沉港之后,第三舰队许多军官以及士兵,在一路艰难的跋涉之后,抵达了连云港,在连云港,他们再一次登上了“战舰”,由十二艘远洋渔船改造的军舰,或许,在那一年中,他们更多的是在进行训练,直到停战前昔于“夏季攻势”期间,曾于海上袭击日本商船,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却意味着中国海军的复活,中国海军并没有沉寂,并不仅仅只是在长江布雷,即便是在大洋上,中国的海军依然在战斗。
“至少海军仍在战斗!”
每每想到那一年多的艰难,谢刚哲的鼻孔间总会弥漫着那股浓浓的鱼腥味,那是远洋渔船上特有的味道。
“司令,如果这次与英国人达成协议的话,那咱们……”
看着若有所思的司令,张楚材这位第三舰队参谋长,在提及此事时,神情显得有些复杂。
“咱们怕就要离开青岛了!”
“打从“海圻号”民初归国后,中国海军,还从来没有航行过那么远,现在,第三舰队刚刚复建,就……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了!”
当年奉命沉船封港后,第三舰队的人被编成舰炮队,各队队长,带一批人从青岛出发,一直走到台儿庄才坐火车。海军士兵在船上哪走过路呢?故脚都起泡,鞋也走坏了,那一路上很多士兵逃走了。虽说现在第三舰队已经重建了一年,可是现在号称拥兵“两万”的第三舰队,其骨干却是几千名远洋渔业的“渔工”更多的则是从陆军转调海军的士兵,至于军官,除去少数出自第三舰队以及青岛海军学校的军官外,大多数军官都来自“武汉扶轮学校”——那只不过是一所北方系的海员学校罢了,他们过去只是在货船或渔船担任过大副、二副、三副以及轮机长。
虽说明白学习商船和学习海军是差不多的,因基本课程总不过是航海和轮机,仅仅缺少军事学科,但靠着这样的一群人,却要担负起重建海军的使命,张楚材的心里并没有多少底气,虽说在过去的两年间,他目睹了那些“北方系海军军官”是如何迅速掌握海军军事学科,并迅速成长为合格的海军军官,但,海军毕竟是海军,事实上,这种没有底气,却是缘自对自身的不信任。
十年陆军,百年海军!
这句话,并不仅仅只是说说,没有一百年的时间,很难建立一只真正的海军,而现在,第三舰队,不过只是一支“杂牌中的杂牌”,甚至于没有自己的军舰。
“你记不记得管主任说邯彰军是怎么教士兵游泳的?”
素来待人极为宽厚的谢刚哲,并没有回答参谋长的担忧,而是用去年在青岛时,其视察海军学校时提及的一件旧事加以反问。
“腰上系根绳,直接扔到河里头,反复淹上几回,也就差不多会游泳了!”
点着头,在汽车驶进铁狮子胡同的时候,谢刚哲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这次从青岛来北平,就是为了第三舰队即将到来的远洋航行。
“所以,咱们越是技不如人,就越需要进行远洋航行,一鸣,你想想,这么些年,打从进了民国,咱们海军都干了什么?今个奔了这家,明个投了那家,除此之外,平常可不都是窝在港口里头,顶多也就是在港口边上打打转,这样的海军,对大海了解多少?这样的海军,有灵魂可言吗?”
海军的灵魂是什么?
是海魂!
这正是中国海军真正缺少的,在甲午的硝烟散尽的时候,中国的“海魂”也跟着消失了。
但“海魂”真的消失了吗?
对此,身为舰队司令的谢哲刚并没有多少答案,但在心里,同样也有着一个答案,海魂没有消失,至少在一些人的身上,海魂并没有消失。
在中国,在这个大陆国家,仍然有无数人渴望着拥抱海洋、走向海洋,就像即将见到的那位主任,恰在这时,汽车在绥靖公署的门外停了下来,谢刚哲与张楚材两人连忙下了汽车,迈门门槛走进了绥靖公署。
“六艘驱逐舰,这是英国人开出的条件!”
迪戈加西亚岛!
又一次,在办公室中,面对自己的舰队司令,管明棠将视线投向地图上的那座珊瑚岛,或许,对于这个时代的中国人而言,他们很难理解自己提出这个交易的原因,但是在另一个时空中,迪戈加西亚岛的重要性却是不言而喻的,在另一个时空中,这座面积不大的珊瑚岛却是美军在印度洋中最为重要的海空军基地。
“迪戈加西亚岛位处好望角、新加坡、红海、澳大利亚间多条航路的会合点,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手点着地图上的这座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