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沂,这座鲁东南的城市,自古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在民二十七年,这座城市曾在日军的炮火和轰炸下几乎被荑为平地,和大半山东的城市一样,在过去的两年间,经过不断的重建,民三十年的临沂不过刚刚恢复昨日的繁华。
在这临近年关的时候,城内的几条主街却是越显热闹起来,今日的大街上人流依然如往日一般繁华鼎盛,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各种古玩、玉器、字画、食物、杂耍、玩物等等都摆出来卖,入目处都是在现代没有的真正手工艺品。
相比主街的热闹非凡,在沿主街的一些街巷却显得安静许多,除去些许在街巷里玩耍的儿童,这街巷却显得安静许多,而此时,不少人家的大门处都悬起大红的灯笼,似乎这红灯笼则象征着今年的喜庆,而丁府自然也不例外,那大红灯笼一早便悬了起来。
“爷爷,老师说,”鹰战”是世界上最好的飞机。”
丁惠明用他的手指着书桌上的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是他花1毛钱买来的,一张”鹰式”战斗机的照片,然后有些憧憬地告诉一旁的爷爷。
“嗯!”
六十二岁的丁渭之只是点了点头,对于飞机他并不懂。虽说这只是孙子的房间,可是那紫檀木的明样书桌以及房间里古色古香的家具,无不在表示着这家主人的富裕与殷实,丁家可以说是城里的第一大户,自然的这第一大户的身份,无不在这丁家大宅里体现着。不过相比于孙子憧憬,丁渭之的双眼却不时的投向桌上的另一张全家合照,镜框里的照片上三人合影中除去孙子之外,还有老三的媳妇,还有……看着照片中穿着军装的老三,丁渭之的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世间最让有悲痛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即便是对于娶了数房妻妾有十几个子女的丁渭之而言,也同样如此,两年了,从他接到儿子的阵亡通知书的时候,他都无法忘记老三。
也正因如此,他现在才会经常到老三这走动着,看着丁惠明的时候,心里总会觉得有些欣慰。
将书桌上的书和本子摊在桌子上,丁惠明开始动手做功课,而丁渭之则在一旁看着,偶尔的会提醒他,字要写工整一些,在孙子写着作业的时候,丁渭之默默的走出了孙子的房间,来到院子里,这小院是丁家大宅的一部分,三间青砖堂屋、六间青砖厢房,瞧着这院子里铺着地砖,佣人们倒也没欺负这娘两,雪扫的挺净的,点点头丁渭之又朝着天空望去。
此时暮色已经很重,望着远方的夕阳,丁渭之的心里不禁一阵感慨,虽说丁家是临沂城中的大户,可实际上,也就是从他爷爷那辈才真正起了家,他爷爷那辈闯关东的时候,还是杀头的罪,在关东赶过棒槌、伐过木头、淘过金,在回到老家置下那老河边的500亩田的时候,手指头少了三,脚趾也就只剩两,都是在关东冻的。
也就是从那时起,丁家一点点的积聚着,虽说积聚手段和其它人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高利贷之类的手段,但加上城里的生意,慢慢的丁家越来越富,到他爹那辈,便从乡里老家迁到了这县城里头,在这里购地建屋,这也就有了丁家大宅,到了他自己这辈时,因为丁家的人口越来越多,为了扩建这宅子,他实在颇动了一番脑筋,就像盖老三的这宅子的地方,当初可就没少费心思。
“哎!”
心里寻思着,想到老河边的那500亩地,丁渭之的心里便是一阵失落,若不是家里的人丁多,只怕就连那500亩祖业田都不一定能保住,至于丁家其它地方的上万亩田,都被政府代购售给了农民。
虽说这事都已经过去了两年,可每每想起的时候,丁渭之的心里总觉得堵得慌,虽说政府收购的股票每年都有分红,而且收益颇丰,甚至于为了扩大收益,他自己还主动购买了十几万元的企业股票,但内心里,他总有一些遗憾,毕竟相比于其它,这土地总是更稳当一些。
就在这时,丁渭之看到天空中有一架飞机掠过,看到空中的飞机,他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或许,他没有什么眼光,但是却敢于投资,当看到政府购地的企业股票带来的收益时,他索性将政府收购土地支付的现金全部买了北方航空公司的股票,同时还卖掉了几处城里的房产,用于购买股票。在买飞机公司还是拖拉机工厂的股票的时候,他也曾颇犹豫了一阵子:拖拉机是用来耕地的,而飞机却是用来打仗。最终,他还是认准了飞机,这并不是因为飞机更代表了未来,而是因为作为一个地主,他了解田地,那些拖拉机并不见得就适合中国——毕竟,家家户户的田地实在太少了。
而现在每当看到天空有飞机飞过的时候,他都会暗自寻思着,这架飞机出厂之后,能够给他带来多少分红。
“爷爷,等我高中毕业了,我就要去当飞行员!”
“嗯……嗯?”
孙子的话让丁渭之先是一应,随后又是一愣,他诧异的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孙子。
“爸爸的信里曾提到过,看到飞机的时候,他就知道,我们肯定能打败日本人,所以,我想当飞行员!”
丁惠明又一次想起了他的父亲,内心里挺难过。自从父亲在两年前阵亡后,他的脑海中总是会想起父亲,更多的时候,他会拿出父亲给他写的信,然后看着信上的内容,回忆着父亲,正是父亲的信,使得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飞行员,。
孙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