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翎知道宋稚今日来过了,以为她劝动了曾蕴意,这一完事便急匆匆的回院子了,手里还捏着一对给儒儿的面人。
他脚步匆匆,在经过柔衣的屋子时似乎听到了一两句哭声,宋翎心里记挂着曾蕴意,便是听见了,也没往心里头去。
曾蕴意房内透出微黄色的烛光,看得人心头一暖,宋翎轻手轻脚的推开内室房门,见曾蕴意坐在桌旁,儒儿在她身侧的摇篮里睡得香甜。
“夫人。”宋翎将面人搁在桌上,自己挨着曾蕴意坐了下来,闻着她身上的微苦气味,只觉得心里熨帖极了。
“今日回来的倒是早。”曾蕴意觉察到宋翎的鼻息拂在她脖颈处小块裸露的肌肤上,惹得她心底酥酥麻麻的,像是钻进了几只细毛的雀儿。
“嗯。”宋翎将脸埋在曾蕴意的颈窝处,像个孩子一样。
“儒儿才这么点大,哪玩得了面人呀?”曾蕴意拿起桌上的那对面人细细瞧着,那一个是牛郎,一个是织女,做面人的手艺还未到家,织女的披帛索性做不出那飘逸之感,索性省下了。
这面人的五官还算鲜活,织女的眉眼如画,就是牛郎的眉毛太粗了些,活像两条毛毛虫。
宋翎买这面人的时候天色渐暗,他也瞧不分明,在这烛光下细看,才知道发觉自己花的这十文钱有些冤枉。
曾蕴意瞧着瞧着,品出了这股子滑稽劲儿,微微笑了起来。
宋翎看见曾蕴意嘴角微扬,这心思一转,恨自己没把那面人摊子给买下来。
蝉衣给宋翎送了一碗鲜肉水饺,见他们夫妇俩谈兴正浓,心情便如那煮透了的豆子,一颗颗都开了花。
“蝉衣姐姐。”她喜滋滋的拨弄着外屋的冰鉴,听见自己手底下的小丫鬟唤了一句。
“怎么了?”蝉衣搁下钳子,站起身来。
“姨娘屋里的丫鬟派人来请少爷。”小丫鬟知道自己这差事讨厌嫌,说起话来也小心翼翼。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哪有姨娘来正房夫人这请夫君的道理?”蝉衣搓了搓手,掸掉掌心的一点冰渣子。“你难道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吗?”
小丫鬟一愣,木讷的摇了摇头。
“就说少爷今日就在正屋歇下来,不论姨娘那屋是刮风还是下雨,少爷都不会过去,让她老实歇下,少生事端。”蝉衣睇了内室的紧闭的房门一眼,道。
她与柔衣是一前一后进的曾府,但到底也相处了好些年,未曾想到会有今日的局面。
“可听那屋里的说法,说是姨娘不舒服呢。不知道是不是被下午的事儿给吓着了?”小丫鬟捏着衣角,声若蚊呐的说。
“哼,从前做丫鬟的时候子时睡卯时起,也没见她身子不爽。现如今做了姨娘,反倒是身子弱了?”蝉衣就是见不惯柔衣这幅做作的样子,但到底还念着从前的情分,道:“给她请个大夫吧。”
“知道了。”小丫鬟福了福,便出去了。
蝉衣将房门关上,对着这朱红微暗的梨花木门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为谁叹的气。
这一夜总算是安静无忧。
昨夜不是蝉衣当值,她睡得很足,一早就跑到小厨房监工,瞧着她们备好了宋翎爱吃的油酥饼和曾蕴意的山药红枣粥。
“好,今日这粥格外好。”蝉衣将这些吃食一样样审视过来,道:“行了,端上跟我走吧,主子们该等急了。”
蝉衣驾轻就熟的将早膳搁在餐桌上,忙着给曾蕴意布菜。
曾蕴意的气色瞧着不错,偶尔与宋翎对视一眼,眉眼间流露出笑意来。
屋外头传来些许人声,曾蕴意的眼神动了动,正欲打探,却被宋翎的眼神给截住了。
“怎么胃口跟小猫似的?你也该多吃些,你瞧儒儿吃的多胖。”宋翎在曾蕴意跟前说话就跟个小孩似的。
曾蕴意蹙了蹙眉,无奈笑道:“儒儿吃奶,这叫奶胖!是虚的,一断奶就会瘦下来。”
宋翎这话分明是逗曾蕴意的,他吃饭的速度快,吃完饭手里还依依不舍的捏了半个饼子,慢条斯理的扯着吃。
这吃法有些不规矩,只是这屋里唯有宋翎最大,无人敢管。他一会子给曾蕴意夹了个小包子,一会又夹了一片卤鹅肉。
曾蕴意面前的碟子都堆的高高,她也不阻止宋翎,只是微微笑着,看着嘴角并未牵动,只是眉间眼里都是笑意。
宋翎见曾蕴意今日多少吃了些,嘱咐蝉衣备好她的药,又逗了逗儒儿,这才出门了。
他一出门,才走了几步便见到柔衣由丫鬟扶着站在门口,一见到他便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
“少爷。”这早上的阳光并不热烈,可柔衣的婢子却打着伞。
宋翎刚从曾蕴意那里找到了一些往日的感觉,乍一见到柔衣,这种感觉便如一个泡沫一般,轻易的破碎了。
“何事?”宋翎知道柔衣也是因为曾蕴意的吩咐才成了姨娘,这本怪不得她,但他心里始终膈应,态度怎么也软和不了。
柔衣向前一步,几乎要挨到宋翎的胸口了。宋翎忍住躲开的念头,只偏了偏肩膀,道:“我有事要忙,有事便去跟夫人说。”
宋翎离去的样子几乎像是逃跑,可柔衣一句话,便将他钉在了原地。
“少爷,我有了身孕。”柔衣胸有成竹的站在原地,她知道这句话一出,宋翎不可能不管不顾的走掉。
宋翎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反应竟不是开心,他自己觉得好生奇怪。他知道曾蕴意怀孕的时候,宋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