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意阁便也罢了,只要独院独户的住开来,不必吃个糕点都得过林氏的厨房就好。
周姑姑出去后,宋恬才对林氏温柔笑道:“娘亲莫气,来日方长。”
林氏忧虑的点了点头,只怨自己失策,没有早早想到这一层。
宋恬借口更衣回了自己屋子,一进门便出了一口气,心道,‘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其实奴婢倒觉得王妃从前的如意阁就很好,里头花草繁茂,又有下人一直看守维护。王妃既已出阁,您何不选如意阁呢?”
迎春去过一次如意阁,被满院的花草给迷住了,想着日后若能在里头住着,岂不跟人间桃源一般?
“如意阁里到处是花草,藤蔓遍地,瞧着一点也不通透大气,为何要住如意阁?再说那毕竟是姐姐未出阁时所居之地,万一她哪日心血来潮想要故地重游,岂不尴尬?”宋恬摇了摇头,说。
虽为姐妹两人,毕竟喜恶有所不同,迎春没摸准主子的心思,有些难堪的缩了缩身子。夏至睇了她一眼,嘴角微掀。
宋恬拿起绣绷,继续绣着上面那棵未绣完的榕树,同时心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了这个念头,‘姐姐如今在王府,也是将王府理的跟个大花园似的,得亏遇到王爷,这才纵着她。’
这念头仿佛是林氏脑子里的,宋恬蹙眉摇了摇头,想将这个想法赶出脑海。
都说宋恬与宋稚相像,可宋恬隐隐觉察这话更像是一种赞美,因为宋稚貌美而又福分深厚。可真论起来,宋恬觉得自己与宋稚并不相像,而宋翎和宋稚虽说模样一个随了爹,一个随了娘,但性子倒是一路上的。
那么自己呢?像谁?爹爹?
宋恬忆起那个一年只能回来一次的爹爹,模样怎么也记不分明,只记得凑近时闻到的铁器味道还有他苍厚的笑声。
像娘亲?
宋恬指尖一痛,回神定睛一看,指尖上凝出了一粒血珠。
“小姐,别再绣了,仔细伤了眼睛。”夏至道。
宋恬咬着自己的指尖点了点头,梳洗完毕后就钻进了被窝里,听见夏至关上内室的门。她蜷缩在被窝里假寐,心里一点一滴的记挂着时间的流逝。
她光着脚,鬼祟的走到门边,听见夏至已经响起了轻轻的鼾声,便悄悄点燃一盏油灯,藏在床帏后边,然后从胸口的护身福包里抽出了一张折好的信纸。
这信上所写,宋恬倒背如流,却还是忍不住一次次的看。他明明喜欢写豪迈的行书,却因为要在幅面狭小的信纸上尽可能多的写字,不得不委委屈屈的用蝇头小楷书写。
宋恬嘴角挂着笑,眼眸含春,忆起前日进宫时的事儿来。
太后娘娘让他与赵璀放风筝,他只拽了几下绳子,便让太监来接手了,然后向宋恬投来貌似漫不经心的一瞥。
宋恬每每忆起那个眼神,只觉心口一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急不可耐的跳出来。
这种隐秘的往来,叫宋恬步步沉沦,她落入了蜜糖所熬制的陷阱,却懒得挣扎。
帷帐边上的穗子很长,宋恬手里的油灯火苗,总是不远不近的掠过穗子,她痴笑着,对此一无所觉,只觉周围一热,转头瞧见火苗已蹿上了半个帷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