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万两,原是出自宋稚自己手底下的产业,一分也没从王府的进项里抽。
这些年她慢条斯理的挑着人,经营着自己嫁妆里的产业,拿每年多出来的进项去南边买庄子铺面和良田,京城的产业却是慢慢的腾换了。南边一贯重商,百姓富余,地界广,油水也比京城足,一瓢打下去,也吃得饱。
这件事,除了流星逐月,便只有几个经手的管事知晓。
宋恬手里虽也有几个庄子铺面,可进项不过尔尔,她又有林氏一直补贴,手上银钱从未短缺,所以对赚钱一事并不热衷。
她自己是这样,便以为这宋稚也是如此,一贯靠着母家的嫁妆和夫家的产业。
今夜是帝后大婚,自轮不到旁人来分一杯羹,宋恬撤了妆发,只用玫瑰膏脂润了润肌肤。
门外忽有声响,说是皇上给贵妃娘娘送了东西来,迎春奉了进来,用红帕子遮盖住,也不知是什么。
夏至抽掉了帕子,露出一枚鸳鸯同心络子来,迎春微微一笑,道:“贵妃娘娘,外头的林公公说了,这络子,皇上也有一枚。”
这枚络子只用红绳简单编织,无金无玉,便是寻常百姓家也能做的,实在称不上贵重,可宋恬眼里的落寞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满是甜蜜的笑意。
此情此景若要让宋稚瞧见,定然会叹,这样傻的丫头,从前的那份蕙质兰心也不知去了哪儿。
宋稚站了一整日,在马车上又记挂着宋恬,难以小憩。赶在一阵雷雨降临之前,回到府中,由着逐月给自己喂了一整碗安神药下去,这才软软的睡在了床榻上,呼吸温柔如小猫。
沈白焰立在床边看了她一会,转身便出去了,流星在门边碰到他,赶忙福了福,道:“王爷,这都累了一整日,现下天都黑了,您这是要出去?”
宋稚身边的这几个丫鬟,在沈白焰跟前倒是有几分脸面的,沈白焰睇了流星一眼,‘嗯’了一声,道:“即刻就回。你好好看着夫人。”
“是,奴婢知晓。”眼见沈白焰的身影没入浓浓夜色之中,流星将接连响起雷声掩在门外,想着定是一场暴雨,便点了一炉祛湿的香。
她守着香炉打起了盹,不知这世间时日渐渐流淌,直到逐月轻唤其名,才猛然惊醒。
“你怎么睡着了?”逐月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模糊,流星回了回神,见内室依旧安静,想来宋稚还未醒,便对逐月道:“今天陪着夫人立着,也确实疲乏了。”
逐月正在熟稔的添香,流星越过她看向琉璃窗外,道:“王爷回来了吗?”
逐月盖上香盒,道:“不曾。”
“是么?王爷却说自己去去就回呢。”沈白焰常有晚归之时,流星随口一说,并未在意,进内室看宋稚去了。
流星进屋的时机正巧,宋稚轻咛了一声,想来是从睡梦中转醒。
流星凑近去瞧,见宋稚眼睫轻颤,望向流星轻轻一笑,她虽发丝松散,却别有一番慵懒之态。
“夫人,您醒啦。”流星笑嘻嘻的说。
“王爷呢。”宋稚见烛光满室,便知这时辰已不早了。
“王爷许是外出办事了,还未回来呢。”流星所知不多,便也照实说了。
宋稚露出一点困惑的神色来,疑道:“今日见他也累了,怎的还出去了。”
流星替宋稚裹上一件薄披风,道:“夫人,王爷做事极有分寸,您就别担心了。听说今日小厨房包了馄饨,不如煮一碗来?”
宋稚坐在圆桌前点了点头,眼见流星出去传话了,她便起身开了窗子,漏了一点雨丝和凉意进屋。
今夜大雨,最是个容易安眠的夜晚,那雨珠子从檐上落下,似无停歇之时,如那女子的伤心泪。
这大雨滂沱的,也不知沈白焰去了哪里。
宋稚望着窗外发着呆,一听有人进来的响动,便掩上了窗子。
不论进来的人是谁,见她开着窗户沾了湿气,总要说道一番,宋稚为了免去这番唠叨,便装作始终坐于桌前的模样。
“夫人,给您做了碗鸡丝馄饨。”流星端着馄饨走了进来,一股清浅的鸡汤味道,也不会扰了这屋里原就焚着的香。
小厨房的吃食一贯是叫宋稚满意的,毕竟是她自闺中起就一点点调教起来的,严丝合缝的对了她的喜好,便是宋翎和儒儿也时常念着小厨房的吃食,隔三差五便要送一些过去。
小厨房的炉灶自打天亮一点火,便再没熄灭的时候。
宋稚在吃第二枚馄饨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些细弱而不同寻常的声音,她示意流星去瞧瞧,流星刚一出去,便有些惊惶的奔了回来。
宋稚赶紧起身,见沈白焰湿淋淋的立在廊下,沈白焰一身玄色,这乍一眼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
宋稚的视线落在沈白焰脚边,见雨水从他衣摆上落下,在地上汇成一滩淡淡的血水。
“憬余!”宋稚望着那滩血水,连忙跑到沈白焰身边,想伸手摸摸他何处受了伤,却又怕自己贸贸然碰到了他身上的痛处。
“别怕,不是我的血。”沈白焰不想带着血气进屋,便立在门外脱去了外衣,里边的石青色内衫只是湿了些,并无浓烈的血痕。
宋稚这才放心了些,只是依旧一头雾水,难以心安。
茶芝连忙抱着沈白焰的外衣下去处置了,流星便忙着去给沈白焰要热水,宋稚牵着沈白焰进屋,着急的问:“不是你的血,又是谁的血?你做什么去了。”
沈白焰脱去内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