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没有停。
雨只会越下越大。
单如卿坐在床边,手指摁着单莲的脉搏,感受虽然虚弱但仍然存在的心跳,心里一片茫然。
喜鹊还没有回来。
单如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单莲拖到床上的,但看着安静地躺在被子里单莲,她原本混乱的心终是安定了下来,安定的像是不会跳动了一样。
现在的她只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这场大雨就下在她的心里似的,不停地冲刷着她的头脑,瞳孔里倒映着的都是雨中的世界:
原主的落水死亡,苏家的请宴,阳欲暮的婚礼,银笺的离开,沈情长的病情……还有,进宫。
太多事情堆积在了单如卿的心里,以至于她根本没办法把心思放在寻找百彩琉璃盏和千里传音器这件事上。
而现在单莲的一番话,似乎印证着她当初的想法:自己就不应该一时冲动来到了这里……
现在她要怎么办呢?
如果那位国师所言是真,那自己只有尽快完成任务离开才行。
可是,在现在的情况下,最大的可能是她的这条小命支撑不到任务完成的时候。
而宋天龙想尽办法让她进宫怕也是为了此事――还是说,是为了别的?
毕竟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是那个祸害,即使用强硬的手段把自己关押进牢都不过分,又何苦亲自来请?
可是,如果他还不知道的话……
那么,自己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在宋天龙知道之前,让国师的话就变成假的。
单如卿想着,忽然感受到了一个重物跳到了自己的腿上:“聚宝?”
“喵~”
聚宝奶声奶气地叫到,毛茸茸的小脑袋不停地在单如卿的手上蹭着,让单如卿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个角落忽的变得柔软了。
她忍不住伸出了手,摸向了聚宝的雪白的小爪子,却没想到聚宝反而爪子一缩,有些警惕的看着她。
然后,她又尝试着摸了摸聚宝的脑袋,下巴,发现聚宝居然舒服地呼噜噜了起来,一双如星空般的蓝眼睛微眯,那舒服的样子看得单如卿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还当真捡了主子,脾气挑得很。
摸猫要顺着猫的意思……那么,人呢?
单如卿心下一动,一个念头就在脑中冒了出来――或许,她可以试试。
“丑八怪!你最近怎么天天都找我?”
单如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脸上不自觉地挂起了一抹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笑意:阳欲暮来了。
只见一身火红的阳欲暮一脚踹开了房门,风风火火的就来到了床边,而石火和喜鹊则守在了门外,并未进来。
阳欲暮的脸上挂着丝丝雨迹,单如卿细看才发现,原来今日他的衣服并不是火红色的,而是因为被雨淋透了,所以衣服才加深了颜色。
而这并不影响他那绝代风华的容颜,反而增添一丝独特的韵味。
可阳欲暮并没有管自己的一身水渍,而是在瞟了一眼单如卿后,指着单莲问她:“你干的?”
“是,也不是。”
单如卿无奈的答道,让阳欲暮忍不住眉头一皱,伸手就往单莲的手腕探去。
“气急攻心了,加上最近没有休息好,开两副药调理一下吧。记得让单丞注意休息,别熬夜了。”
阳欲暮说完,一抬头就对上了单如卿那如浓墨晕开后的一抹氤氲的眼睛,忍不住一怔,那放在单莲手腕上运气的手也忘了收回。
“谢谢你。”
单如卿不知道自己还要欠阳欲暮多少人情,但无论多少,光是这些,她就已经无法还清了。
阳欲暮,你为何对我如此之好?
这个问题,单如卿想问,又不敢问。
“谢谢我?哼,你也就嘴巴说说而已。”
阳欲暮回过神后,一层红晕浮上了两颊,他尴尬的侧过了头,把手收进了宽大的袖袍里,不再看向单如卿。
“也是。”单如卿闻言有些失落的垂下了眼眸,忽的又想到了什么,张开嘴问道:“阳欲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婚礼。”
单如卿闻言一笑,说道:“我不是说过,会给你婚礼吗?”
“单如卿,我要的不仅仅是明媒正娶,我要的是你的心。不然,你欠我的情,如何还得干净?”
阳欲暮声音微颤地质问,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拳。但在他瞳孔里倒映着的单如卿脸色却越来越苍白,让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单如卿,你没有心。”
“对不起……”阳欲暮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冷冷的刀扎在了单如卿的心上,鲜血淋漓,让她疼得有些喘不过气。
她要怎么办呢?
阳欲暮的情她暂时还不了,而且还越欠越多了……
可是如果就因为欠下的这些人情而爱他,她做不到,也不能这样做。
她不是没有心……而是她的心已经是白松风的了。
松风啊……你怎么就跑到了沈情长的身上了呢?为什么不跟我相认呢?
是了,不知道沈情长今日怎样了?有没有醒?
“沈情长还好吗?”
思索间,单如卿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让阳欲暮眼皮一跳:她还是不愿意给自己一个交代。
“那么快又和沈夫子勾搭上了?”阳欲暮按下了满腔的悲哀,满不在乎的说道:“他不太好,脉象很乱,我总感觉他身体有点怪怪的……像是里面住了三个人。而且,你应该也知道了沈初肃准备把他接回沈府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