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州衙门老爷是个大财迷,抓周三炮他们几个说白了其实就是想借机讹点儿,可是万没成想一提到钱这仨人一个连着一个的摇头,当即震怒,“本官宅心仁厚为你们争取宽大处理,可是尔等实在是有些不识抬举。”
“不是我们不给钱,是真没有。”周三炮眼泪都下来了,他也万没想到这么正中要害,就赶上这没钱的时候要钱。
“那没办法了,谁让有人举报呢,也算你们倒霉,来人押下去,三年监禁,以观后效!”大老爷可不管那套,有钱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什么都好商量,没钱那就只好那他们几个顶缸了。
淹州衙门监牢里面能用的就只有那么一间囚室,倒不是说真的那么民风淳朴,不管是犯了什么罪只要钱到位原则上就各种宽大处理了,所以自打这位大老爷上任以来,这个监牢基本没什么用,就像他说的,十年之间里面一共就关了两个犯人,前几天还死了一个,所以别的屋都腾出来养牲口了,什么鸡鸭牛羊应有尽有,倒是也挺好,基本实现了衙门上上下下自给自足,所以宋大贤他们三个自然是和仅剩的那个犯人关在一起。
“哎呀,多少年没看见新人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这位披头散发身穿囚衣,少说也有六七十岁,还挺热情,挨着个的握手。
“几位一看就是一表人才,老朽真是相见恨晚呐。”老犯人可能是这么些年太寂寞,也不管有人没有人听,反正絮絮叨叨就说起了个没完。
“您老人家哪位啊?”周三炮倒不是说入乡随俗,也是闲的没事儿愿意搭理他,还很亲切的攀谈道:“您这是犯了什么事儿啊?”
“偷盗。”老犯人挺直爽,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直言不讳道:“不瞒你们说,我被判了十年。”
“好家伙,您这得偷多少东西,判这么多年。”周三炮挑了挑眉毛,心说偷东西能判十年,这得是何等江洋大盗,保不准这老头就是混绿林道上的,好奇问道:“您都偷什么东西了啊?”
“哎呀……未遂……”老犯人仿佛是被勾起了当年往事,长叹一声摆了摆手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未遂是啥?”二狗子在旁边儿带听不听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
“未遂就是……”老犯人很尴尬的笑了笑,琢磨了好一会儿措辞,老脸通红惭愧道:“未遂就是……没偷着呗……”
“哦,没偷着还这么大罪过啊?”
“那是,要是偷着就没事儿了。”
“这话怎么说的?”这仨人谁也没听说过,偷着东西没事儿,没偷着抓起来关十年,这里边儿有故事啊。
“这不难理解吧?”老犯人看着这仨人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反问道:“你们怎么进来的自己心里点儿没数么?”
“啊?没有啊……”周三炮连带着宋大贤跟二狗子,谁也没琢磨明白。
“我就是因为没偷着,没钱给衙门老爷所以才被关在这里,我要是偷着我早出去了。”
“早知如此何必
当初,你就不应该偷东西。”二狗子当捕头那个劲头又上来了,也没寻思寻思自己也是个囚犯,还义正辞严的教育起了别人。
“我没钱啊,不这样我活不下去了啊。”
“没钱你也不能偷啊。”
“对,早知道我就卖假药去了。”
“别别别……”周三炮连忙摆手,“我们就是这么进来的。”
“哎呀,别说犯法,就是起了犯法的念头都是犯法啊,要不怎么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呢。”老头摇头苦笑着,悔恨之意溢于言表。
“您这改造的挺好啊。”二狗子情不自禁的竖起了大拇哥,虽然说岁数大点,那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唉……”宋大贤一直没说话,自己旁边儿幽幽的叹了口气,跟那两位闲人不一样,他有大恨在身,眼看着报仇之日遥遥无期,不免有些烦躁。
“哥哥别急,咱们会出去的。”二狗子拍了拍老宋的肩膀劝慰道,“总会有办法的。”反正就是连哄带劝让他宽心呗。
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周三炮跟二狗子俩人睡得一个呼噜直响一个哈喇子直淌,唯有宋大贤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终于起来了。
实在是睡不着。
“这一天天的可咋整……”老宋无意惊扰旁人,蹑手蹑脚的坐起身,有意识无意识的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之间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周三炮跟二狗子一个比一个睡得香,那个老囚犯不知道哪儿去了。
“嗯?”老宋一开始还没往心里去,可是过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了,那老头跟他们三个一室相囚,怎么睡着睡着人就不见了呢?
“莫非……”老宋眉毛皱了又皱,心说难道那老头莫非不是人而是鬼?想到这里赶紧叫起了那两个人,“醒醒,醒醒,咱们好像又见鬼了。”
“哪呢?”一听说有鬼,周三炮腾一下子就站起来了,从裤裆里掏出一把卷刃的宝剑,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环境,马上就进入状态了,也就二狗子,半梦半醒之间嘟囔了一句“明天再说吧”,然后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你这是谎报军情啊……”周三炮诧异地看了看宋大贤,那意思鬼在哪呢?
“你自己看。”宋大贤没成想他能有这么大反应,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好了。
“还是没有鬼啊……”周三炮摇摇头,仍然是一脸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