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暖阳正好。
萧晏抱着胖小坐在窗前不远处的塌上看书,虽然怀中的胖小懒洋洋地眯着眼睛,睡得正香,可他却是身姿端正,精神十足,毫无睡意。
淡影在一旁候着,看着阳光一点一点爬上萧晏的额头,便想去将窗户关上一点。
他们这位主子,虽然在人前不显,但在人后最厌恶阳光。
可他偏喜欢坐在窗前。
她正想着,刘意进来了。
“殿下,时辰到了。”他弯下身子,语气恭敬。
萧晏看完最后一行字才合上书,抬起头看了看窗外,道:“走吧。”
淡影有几分不忍,这时候没藏住话,脱口而出道:“殿下每日去,马总管和明总管也是不让进的,今日……”
萧晏默默冷眼看她,她心里一凛,不自觉地跪了下去。
萧晏不再看她,抱着胖小抬步往外走去。
刘意偷偷看了眼淡影,心里叹了口气,赶紧往外追去。
“殿下,今日若还进不了承德宫……”
萧晏淡淡挑眉,“怎么,你也像淡影一样想吗?”
刘意赶紧摇头,“奴才不敢。奴才是想着,想着……”
他嘴巴笨,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后面该说什么话,倒把萧晏逗笑了。
“行了。你们两个想什么本殿知道。你们跟在本殿身边也有三年了,能有这番心思,倒也算本殿没有看错人。”
刘意低下头,没再说话。
两人缓缓穿过小花园,不一会儿就到了承德宫。
马洪远远看到他们过来,赶紧迎了上去。
“晏殿下。”
萧晏点头,目光往旁边转了转,关切地问道:“皇兄身子可好些了?如今天气渐冷了,皇兄寝殿之中可安置妥当了?”
马洪躬身道:“谢晏殿下关心,陛下近日虽然好些了,可精神惫懒,总也不愿意出门。加上……”
他有些为难,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小声道:“不瞒晏殿下,昨日丞相和几位大臣也来了,陛下一概没见……”
萧晏点点头,“身体要紧。那些个大臣们若是一点小事都处理不了,还要在皇兄病中前来叨扰,那就是不懂事儿了。”
马洪点头,“是。”
萧晏又往四周看了看,“今日不见赵统领。”
马洪神色不变,“赵统领守了几日,今日见陛下好些了,便去处理禁卫军中事务去了。”
他看看天,“想来一会儿也该到了。”
萧晏又慢慢吞吞地与他说了几句话,前后磨蹭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才道:“既然皇兄还在休养,臣弟就不打扰了。待皇兄心情好了,身体也养好了,烦请告知承光宫,臣弟便能放下心来了。”
马洪连连应声,亲自将萧晏送了出去。
他擦了把汗,回头进了承德宫,明岫便在门口笑了一声。
马洪就算再是老成持重,此刻也有些没好气地道:“明日晏殿下再来,可就该明总管应对了。”
明岫连连摆手,“这可不行。说好了你对外,我对内。我要照顾陛下,怎么能随意离开左右呢。明日晏殿下来,还是你应对才是。”
马洪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慢慢往里走去。
明岫跟上去,道:“原来没有发现晏殿下这么能说。你说他日日来,却又不进来,到底是为什么啊?他该不会已经知道了……”
马洪脚步顿了顿,“隔墙有耳。明总管慎言。”
明岫撇撇嘴,不说话了。
但是没过一会儿,她又忍不住了。“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啊?”
马洪低声道:“快了。”他握了握拳头,心里跟长了一片荒草一样。
承德宫这半个多月以来,谁也没有放进去过。
萧晏不行,丞相及各位大臣不行,应子夜也不行。
赵右辰把承德宫守得连一只飞鸟都不让通过,又偷偷放出话去,说太傅不进宫,陛下就不见人。
这事儿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很多人都只当陛下和太傅二人生了嫌隙,这是在相互较劲儿,可事实上呢……
就在这一日晚间,赵右辰偷偷潜入了太傅府。
太傅府中处处挂白,近几日更是请了法师念经超度,一概不见外客不说,听说都已经斋戒了几日,开始每日只饮清水,后来便日日茹素,可见其心虔诚。
众人纷纷猜测,傅明奕这是在为谁守孝?
赵右辰翻过墙去的时候撇撇嘴,心里火一样烧。
朝中议论纷纷,话说得多难听的都有,更有人说他赵右辰借守卫之职,行软禁挟持之实,要严肃处理他。
傅明奕他们再不回来,他可是真的撑不住了。
正想着呢,他就发现今日的太傅府与往日有些不同。
他警觉着,正要叫李叔,却见灵堂之中跪坐着一人,他正念着手中一卷经书,那声音……不是傅明奕是谁?!
他喜不自胜,赶紧要走进去,傅山不知从哪里嬉皮笑脸地凑上来,歪着头道:“赵大人莫急啊,待主子念完经书,也不会太长时间。”
赵右辰满肚子话要说,这会儿也只有忍耐下来。
他看着傅明奕不像是装模作样,心里便起了疑问。
“你家主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
“既然回来了,这些是不是也该……”
傅山神色正了正,“赵大人说的哪里话,我们家主子特意赶在今日烧一炷香,念经超度,还有三日要守呢。”
赵右辰错愕地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一开始似乎就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