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太傅府法事完毕,傅明奕亲自送了法师出门,在门口略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不出半个时辰,王项等人府中便传去了消息。
太傅大人面色苍白,形容消瘦,大概是近日一直闭门不出,虔诚守灵所致。
虔诚守灵……
呵。
王项想起刘御史回来的时候所说的那番话,以及他一路传讯回来的消息,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
凤县之行真的是出人意料。
按照刘御史的说法,他才刚到凤县,就有人找上他,直接告诉他赵子苑在凤栖峡私藏了一支精兵,这些人没有正规的军籍,是赵子苑个人的私兵。
刘御史自觉抓到了一只大鱼,自然很快找了盈州知州封正闵,然后带人跟随对方的指引上了凤栖峡。
他们到的时候,正是夜幕沉沉,树影横斜。
赵子苑正站在桥上,桥那边就是他藏兵之处。
而桥上正在发生打斗,一群黑衣人围着三个人,两个掉下悬崖,另外一个很快被他们带走了。
因为天太黑了,刘御史离得远,所以看得不太真切,但是随后赵子苑就拿出一块龙符,不但拒绝他们过桥,还振振有词说他是为陛下练兵。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刘御史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所以赶紧就返程回南华,着封正闵严肃处理。
龙符出现在凤县,出自赵子苑之手……
王项顿时失了筹码,想来想去,便想进宫面圣,探探风声。
如果赵子苑真的是为陛下练兵,为什么之前派出御史之时,陛下没有反对,傅明奕也没有出声?
这件事情太突然了。
这会儿,傅明奕就这么巧守灵守完了。
“傅家那边可有什么消息?”王项问孙先生。
孙先生慢条斯理地摸了摸胡子,道:“傅家本家从宜州迁入俞州已有三年。傅家老太爷身子骨是越来越不行了。不过探消息的人回报,傅家本家也在置办白事,同样也未受礼,只闭门不出。据说,傅老太爷还在灵堂里哭了一场,然后就病倒了。”
王项更觉奇怪。“倒是一致得很。”
孙先生凑近了几分。
“大人,您看,是不是为了那位……”
“哪位?”
孙先生更显神秘。“听说,傅老太爷请了一颗硕大的东海夜明珠,在庙里供奉了七日,才请回来摆在了灵堂之中。”
王项心念一动。
“消息确切吗?”
孙先生点头,“东海夜明珠那么大一颗,进府的时候大家可都是看着的。这消息该是错不了。”
王项眉头舒展。“这就说得通了,哼,这是他们傅家在给傅明奕铺路呢。”
孙先生摸了摸胡子,没说话。
王项冷哼一声。“想的倒是很美。也不想想,他们傅家出了这么一个明珠,天下人都知道了。怎么可能靠这一场丧事就掩盖干净?”
孙先生点头。“大人说的极是。”
“污点就是污点。傅家未免太天真。”
“不过,这事儿与凤县的事并没有什么关系。凤县赵子苑既然敢拿出龙符,大人打算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王项想了想,笑了。
“我们这位陛下虽然素来听傅明奕的话,可他哪里懂得什么军务。这事儿必定是傅明奕一意孤行,只手遮天的罪证。他与赵右辰素来交好,他从中做手脚也不是不可能。”
“那大人的意思……”
“今日我再带各位大人进宫一次。陛下已经有段日子没有上朝了,明日上朝之时,刘御史打头阵,再吩咐几个人质问,只要能把傅明奕问住……再陈情一番……陛下必能看清傅明奕狼子野心,胆大包天!”
孙先生点点头,“还是大人考虑得周全。”
王项冷哼一声。“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傅明奕这是自掘坟墓,玩火自焚!”
这时候,傅明奕正穿戴整齐,带着傅山驾车,一路缓缓朝南华宫中去了。
王项不落人后,立即召集了一帮臣子就要进宫,这才刚出府,府门口就已经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这马车停的位置正占着他进宫的路,所以他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不过,他并不上前,而是上了自己的马车,然后吩咐赶车。
两辆马车错身而过时,从那辆马车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来。
是只女人的手,指甲上涂着鲜红的颜色,血一般,却衬得她修长的手越发白皙。
“大人迟了一步。”马车中传来优雅的女声。
王项心中一顿,并不打算理会。
可是这个女人的手看着纤细无害,实际上力气却大得很。
那只手状似不经意地拉着他这边马车的窗棱,正要往前走的马被牵制住,不得不高高扬起马蹄,不知是受惊还是不耐烦了。
王项心中惊跳起来。
“何人放肆!”
对方却轻轻的笑了。
“难怪南华城中都说大人谋算不如太傅,今日一比,果然差之千里。”
“你!”王项变了脸色,正要说点儿什么,不料对方突然松了手,又道:“大人到底是文人性子,有贼心却没贼胆,心慈手软,如何成事。”
说完她咯咯笑出声来,也不等王项反应,竟然就此驱马离去。
王项瞪着眼,一出门被找了这霉头,心里火一样烧起来。
“大人?”
王项着恼,瞪他一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进宫!”
他刚要放下窗帘,就看到窗棱的接缝中插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