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宾的脸上,又变得严肃起来,口中轻念一声“摩柯萨”。
“峄山大营,可是丢了?”,徐鸿儒这才站起身来,起身之时小心的接起衣襟上的香灰,奉在了香炉里。
“是。”,高尚宾嘴角蠕动几下,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可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一个字。
“那许坛主何在?”,徐鸿儒又转过身看着高尚宾。
“许坛主率余勇厮杀下山,如今刚回到城市里。”,高尚宾据实回报。
“余下多少人手?”,徐鸿儒又问。
“约有六七千众。”,高尚宾略想一下回道。
“竟回来这许多?”,徐鸿儒微微一愣,脸上也是将信将疑:“你可亲自查看过?”
“属下亲自查看过了。”,高尚宾点头回道:“确有近七千众,据说厮杀下山时,官军只是稍加阻拦,并未掩后追杀,只是一路驱赶下山。”
徐鸿儒默默的听着高尚宾说话,脸上忽青忽红,一阵阵阴晴不定。
“大人,城门不能再开了。”,见徐鸿儒不出声,高尚宾的声音也突然提高了几分,上前一步说道:“加上许坛主这几千人,如今城里的军民之数,已不下五万。”
“属下当日说粮草足可支撑两个月,是按万余人计算,如今已是多了三倍有余,只怕当真是连半个月也难支撑了。”
“那济宁府来的明军,如今何在?”,徐鸿儒似乎并不急着去回答这个问题。
“这两日倒是走的快些了,今日午时,到了平阳寺镇。”高尚宾直接开口回道。
“平阳寺镇?”,徐鸿儒嘴角抽动了几下,随机又冷笑一声:“如今他既然拿下了峄山,想来该是能走快些了吧。”
“那属下去命人关闭城门?”,高尚宾如释重负一般。
“再等些时候。”,徐鸿儒却是一抬手止走尚宾:“在城外再加派探马,无论是官府的凤阳军还是济宁军,若是逼的近了再关不迟。”
“是。”,高尚宾躬身应道。
眼看高尚宾就要退下,徐鸿儒却又伸手拦住:
“你再去城内城外广贴告示,就说朝廷鹰犬已至,愿与我教共渡此大劫者入城留下,不愿者赶快远遁逃命去吧。”
“属下这就去安排。”,高尚宾又行一礼,退身而去。
“唐旭,哼。”,待高尚宾的脚步声走的远了,徐鸿儒方才是慢慢的收回目光,抬手揉了揉额角:“可惜我那小师弟竟然杀不了你,你的命就如此硬?”
“待我取了济宁府,挟了你的家眷,我看你是否还能如此从容。”
话刚说完,忽然转身拿起供桌上的狐像,轻轻的在手上来回摩挲着:“你当年既肯助我那师父成如此大势,这次也助我一回罢。”
“待我击破官军,那唐旭的夫人,也是堂堂二品诰命,活生生一个小娘子,便血祭于你好了。”
“可惜老夫轻易近不得风尘,否则这二品诰命夫人的味道……嘿嘿。”
徐鸿儒的嘴角,慢慢的浮现出一丝笑意,有些黯青的舌头,也从牙齿里伸出,在嘴唇上轻轻舔了几下。
不知道原本就是如此还是怎的,正拿在手间的狐像嘴间,也像是隐隐现出了一丝媚笑。
邹县,平阳寺镇。
平阳寺镇,地名里虽然带了一个“寺”字,可是遍寻四野,也没见到过一间像样的寺庙或者道观。
平阳寺镇一地,虽不是什么繁华所在,可是因为正处济宁府与邹县的大道当中,也算得上是地处要冲,若是寻常时候,来往的人马也是颇多。
可是如今,来往的行人早就没了踪影,倒是从济宁府的方向涌来大批兵马,将此地尽数占据。
镇上的百姓,原本也有入了教的,还有些兴许是因为怕遭兵灾,都已是逃得不知踪影。只余下一些老迈,见官军来了也是战战兢兢。
直到看见官军除了占下几间无人的房屋,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举动,方才放下心来,敢出来稍稍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