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过窗,吹的窗棂纸刷拉拉作响,亦如那一曲暗夜里的悲秋恨调。
熄灭了最后一盏灯,眼前只剩下了夜的黑,唯一的亮色便是窗外那因风起而摇曳的月光。
潘赛花的心只有彷徨,她紧紧的抓着金枝的手,“小姐的手怎一直在抖?“金枝关切的问。
潘赛花低低的声音回答道;“我好怕,听说太宗时候有一位妃嫔就是在这里吊死的,听说也是在这样一个帘卷西风的深夜。”
金枝比潘赛花年长几岁,胆子自然比她大一些,“小姐别想胡思乱想就不怕了,太宗年间到如今已几十年过去了,一切已魂飞湮灭了,小姐别怕,金枝陪着你睡。”金枝将潘赛花揽在自己怀里,用手帮她捂住双眼。
金枝的怀抱很是温暖,可潘赛花依旧觉得不踏实,“金枝你说上官夫人会帮咱们吗?我不想在这鬼地方呆一辈子,如果那样我宁可死。”潘氏无边难过的说,对于将来她只有茫然,如今自己除了金枝之外真是一无所有了,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到了她人怀抱,她不信与自己平淡之交的林素素真能干帮自己脱离困境,可若不信她自己还能指望谁?
金枝宽慰道;“小姐放心,咱们不会一直呆在这里的,等皇上气消了就会没事了,毕竟小姐是二皇子的生母,以奴婢看上官夫人是个可信之人,看上官夫人的身子估计不日就临盆了,小姐也别太着急,咱们从长计议。”患难见真情,如今潘赛花算是真正明白,自己落难之后幸好有金枝相伴,不然自己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在长恨宫的半月里潘赛花受尽了白眼,每日自己吃的饭菜不及奴才,养尊处优惯了的潘赛花根本就受不了,可为了生存在难以下咽的饭菜她也得吃。
一场秋雨一场寒,九月初到了暮秋时候,一场雨后天气明显比雨前凉了不少。
潇潇风雨暗残秋,忍见黄花满径幽。
恰似楚人情太苦,年年今日倍添愁。
宛若命宜春院的歌女在临春阁上唱《楚歌》。她和楚倩倩还有春红在则御花园品从巴蜀贡来的新橘。
楚歌轻柔缓慢,婉约流转,听在耳中亦如一双温柔手在按摩自己的耳蜗,心也情不自禁的被软化了。
楚倩倩将一块橘子皮直接扔进了不远处的水里,然后对着临春阁的方向由衷的说,”我如今算是明白男人为何喜欢流连于青楼了,听着这样柔美的妙音,如何不让人醉生梦死啊。“
春红笑盈盈道;”我可听说周夫人府上有不少江南来的歌姬,而个个都身处妙龄,才貌双绝,夫人便可天天在家庭这妙音了。“
宛若把玩着一颗半生不熟的橘子沉思少许,方才道;“将军府从来不乏彩蝶翩翩,幸亏倩倩姐为人潇洒。”春红接话道;“大将军如今有有七房妾室,若夫人没有一番开阔心胸狭想必将军府不会如此安宁。”
楚倩倩不屑道;“我是将军府的女主人,她们能奈我何,皇后娘娘也该想开一些,至于潘才人的事娘娘也就无需插手。”
“若潘赛花是被人陷害的我怎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她在冷宫受罪啊。”宛若一本正经道。
楚倩倩微微一笑,手轻轻的捏了宛若的指一下,然后从容道;“潘才人说自己是冤枉的可她没有证据,原本宫女坠儿知晓一切来龙去脉,可她已不在人世,想来坠儿死的的确是蹊跷了一些,娘娘大可以静观其变,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潘才人真是遭人陷害,早晚有一天事情会水落石出,娘娘若是现在花心思的查可能会打草惊蛇,还有赎臣妾直言曹淑媛非等闲,娘娘还是心里有数一些。”
春红忙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抢着说,“我也觉得曹淑媛不寻常,有种看不透她的样子。”
一旁的春香插话道;“姐姐自打出嫁之后越发变得聪慧了。”
春红砖头白了妹妹一眼,嗔怪道;“你越发会拿人取笑了,”然后羞赧的回过身来。
正在几个人说话的工夫,初夏焦急忙慌的跑来,与宛若等见礼已毕方才禀明来意,“皇上请娘娘去御书房一趟,奴婢看皇上龙颜不悦。”
宛若冷冷的应承了一声知道了,故忙起身携春香朝太极殿去,楚倩倩和春红也各自带着婢女出宫去了。
自打慕容伊川任命了刑部尚书赵伦为枢密副使之后就陆续接到了言官们雪片一般的上书,文人掌管军政机关的确不符合大正开国皇帝太宗确立的规矩,向来枢密院是武将做主的地方,枢密院在西,而中书省在东,两院向来不冲突,文官武将各司其职,可自打慕容伊川做了皇帝后就实行了一系列改革,原本手握兵权的大将军为枢密院使,如下两个副使也都是有po颇有资历和才敢的武将担任,如下诸职也都是由武将来担任,可慕容伊川剥夺了大将军为枢密使的资格,而大将军虽手握兵权,但只有一半的虎符,无法直接调动军队,若想调动军队必须得有皇帝的另一半虎符及盖有玉玺的亲笔手谕,如此一来大将军便成了彻底的虚衔。而今慕容伊川将文官掉入枢密院,等于威胁到了武将的地位,同时也不符合常规,故而诸多武将联合朝廷里和自己交情过密且有胆识的言官上书,欲迫使皇帝撤销赵伦,慕容伊川陆续接到言官的上书,他丝毫不为之所动,依然固执己见,,不管派赵伦一个文官到枢密院,接连三天慕容伊川陆续派了四名文臣入主枢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