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也忍不住开口念诵:“天地无涯、万物齐一!飞花落叶、虚怀若谷!千般烦忧、才下心头!即展眉头、灵台清幽!心无挂碍、意无所执!解心释神、莫然无魂!水流心不惊、云在意具迟!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逍遥!”
《静心咒》念毕,两人半晌无声,凝视纸卷,细心揣摩,沉浸于那超然物外、心如止水的情境之中。
“非大悟得道者,万难创出此咒。”李二陛下轻轻一叹,说道:“使凡心入于冥寂,入于清静之中,朕诵念之下,颇有所感。”
徐惠抿起嘴角,幽幽说道:“臣妾也觉此咒颇有排除杂念,安定心神之效,当日日诵念,安定心神。”
李二陛下轻轻颌首,伸出手指,依着纸卷上的字迹的笔画划来划去,赞叹道:“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直追魏碑斩钉截铁之势。心正,笔正,得右军之一体,却能自出新意,足称一代宗师矣!”
徐惠也爱这瘦硬匀衡的字体,但她却与李二陛下的感觉不同,开口道:“臣妾无陛下那般深厚的书法造诣,看这字只觉得神气清健,无一点尘俗。”
李二陛下伸臂轻搂住徐惠的肩膀,微笑着说道:“爱妃所言亦是不差,陆羽仙长修养已成,此书法亦足为后世百代楷模。”
徐惠对陛下的亲昵动作稍有不适,觉得殿中宫人还在,有些羞赧地微垂下头,似嗔似喜地低声道:“陛下,殿内还有旁人哪!”
李二陛下呵呵一笑,不以为意,胡子脸凑近徐惠,温声道:“爱妃,这陆仙长的手迹,可否借给朕观赏几天啊?”
徐惠眨了眨眼睛,故意调侃道:“小弟相借,臣妾再借与陛下,似是不妥吧?其实,放在臣妾这里不是一样?陛下想观赏可随时来呀!”
“是,是,爱妃说得也在理。”李二陛下讪笑两声,说道:“朕自会常来爱妃宫中,可朕还要处理朝廷公务,若能悬于案前,抬头便能瞻仰揣摩,岂不更加方便?”
徐惠嘻嘻一笑,说道:“陛下若有旨意,小弟也不敢违逆,臣妾也有了向他解释的借口。”
李二陛下开怀大笑,用力搂抱了下爱妃,为得到一卷足以尚法后世的手迹而高兴喜悦。
亲自动手把纸卷收回木盒,李二陛下又有些生气起来,斥道:“齐霖这臭小子,家师的手迹不说装裱起来,珍而重之,就用这破盒子来装。”
徐惠翻了下眼睛,说道:“齐霖想必是不欲使人看见,便藏起来秘不示人。这盒子嘛,臣妾看也很精致啊!静心,静心,陛下难道忘了?”
李二陛下赶忙点头,“对,静心,静心。朕要精神怡然,不急不燥,不生气,不动怒。”
徐惠笑了两声,坐在书案后,提笔在纸上默记《静心咒》。
乌发粉颊,宫装艳美,淡雅知性,李二陛下看着那出尘恬静的女子不禁出神。
半晌,等徐惠停下笔,李二陛下赞叹道:“爱妃过目不忘,不负才女之名。朕这就召能工巧匠,以响榻之术为爱妃描摹一幅《静心咒》,应无丝毫差别。”
徐惠淡淡一笑,说道:“陛下谬赞了。《静心咒》朗朗上口,字又不是很多,臣妾勉强能背下来,哪敢称过目不忘?至于描摹陆道长手迹,臣妾只能说极是期待,也代齐霖谢过陛下,能让此手迹为世人所知。”
李二陛下沉吟了一下,说道:“爱妃之意,朕知。嗯,便多描摹几幅,让世人亦知楷书尚有此创新,足以尚法。”
…………
“小七、夕夕,小舅有了好吃的菜式,好玩儿的东西,你们便尽快送来。”新城伸着小胖手,指点着两只只顾埋头吃食的喜鹊,“不要偷懒,不要拖延。”
好吃的菜式嘛,写个菜谱送来还可以;好玩儿的东西,这鸟儿怕是驮不动吧?再说,这两个贪吃的玩艺儿,长途送信儿靠谱吗?
徐齐霖笑着点头,也不说丧气话,反正派人骑马送来也没多长时间,就给小公举留点希望好了。
兕子就显得比新城更不高兴,虽然刚吃完冰淇淋,也是拉着小脸儿。
“小舅回去有公务处理,朝廷大事哦!”徐齐霖看四下无人,摸摸兕子的头,说道:“还要给兕子和小幺做又好看又好听的糖果呢!”
兕子晃了下脑袋,嘟着小嘴儿抱怨道:“什么糖果,哄小孩子,才不稀罕呢!”
徐齐霖呵呵笑了,你还不是小孩子呀,俯下身子耐心地说道:“轨道车、滑梯、木马等玩具不是都造好了,小舅也不能老是呆在这里呀!想小舅的时候就写信,小舅也会给你写故事送来。大人有大人的事情,这个你得理解不是。”
兕子知道没法阻止小舅离开,最多让父皇下旨,多留几天罢了。可这肯定让小舅不痛快,她也不想让小舅不高兴。
“那,小舅你说话算数。”兕子抬起头,大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哪怕只是一句假话的安慰,她也能好受一些。
徐齐霖伸出小指,笑道:“咱们拉勾,说话不算数就是小狗。”
兕子抿起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和小舅拉勾约定,心里的不舍多少冲淡了一些。
“我也拉勾。”新城咯咯笑着凑了过来,伸着小胖手,“糖果,好看又好吃的,小舅快点送来啊!”
“没问题。”徐齐霖哈哈笑着,满口答应。
终于哄好了两个小公举,徐齐霖又向李二陛下辞行,才出了九成宫。回到了住下,徐齐霖招呼上伍菘和护院,纵马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