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绵揉着有些闷痛的胸口,轻叹一声,淡然地爬上床休息了一会。等她迷迷糊糊地睡醒时已是夜晚了,她才想起今日是朔月,而丝毫没有蛊毒发作的迹象。她心中一喜,不自觉地伸手抚向依旧平坦的小腹,想起王不留行的嘱咐,“一旦你怀上孩子,钟情蛊的发作周期就会延长到三个月一次,但母子蛊却是间歇发作,隔一个月一次,最后一次在快要临盆的时候,有很多人在这一天发作的时候早产了。”
纤绵难得遇到高兴事,她揉了揉小腹,轻叹,“无论如何,孩子,你都延长了娘亲的命,让娘亲还有扳回一局的可能。你真是上天给娘最好的礼物。”
敲门声这时响起,纤绵隐约猜到了是谁,她蹙眉微微叹了口气,犹豫了下,还是不得不走过去打开门。
无月的夜晚,星光格外明亮。
纤绵看着比星星还要明亮的那双眼睛,手不自觉地摸上小腹,她很想这样告诉他,但她终究只是抿了抿唇,说起了另一件事,“对不起,我没有劝动珍儿。”
夹谷琰的脸色很不好,他拧眉低叹,“我们出去走一走吧。”
纤绵犹豫了一下,随后点点头,掩门出去。
百花山庄地处高山之上,入了夜,就算是盛夏也不免凉风习习,纤绵衣着单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随后身上一暖,夹谷琰将他身上所系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肩上。
纤绵没有看他,咬了咬唇,拉了拉披风的带子,“谢谢。”
“珍儿说了一些话,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夹谷琰低垂着眉眼,眼底一片晦暗。
纤绵难得见一回他如此脆弱孤单的模样,他并不是金刚不摧,不过是在人前做出一副强硬的模样,柔声安慰道。“这是珍儿自己选择的,你无需自责。况且,今天,我惹了她。难免话语过激,多半也不是出于真心。”
山风吹过,夹谷琰掩唇咳了咳,侧头挑眉问道,“你这是安慰我吗?”
纤绵帮忙拍了拍他的后背,不知几时他也这般脆弱了,声调提高几分,“你需要安慰吗?”
夹谷琰摆摆手,声音越发低了下去,“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和月朗说明。那个孩子还在逍遥城候着婚期,我说我会带着珍儿回去,珍儿刚才和我说若是带她回去,她马上就死给我看。”
纤绵低眉,哭笑不得。“珍儿一向说得出做得到。”
“我当初不过是希望珍儿能够嫁一个疼爱她的夫君,月朗对她的心思所有人都能看得到,珍儿却说我一直在逼她。我怀疑是否是我的动作太过,她才变得如此反叛。”夹谷琰拧眉,叹息道。
纤绵明白,先城主死的时候珍儿才只有十岁,夹谷琰一直将珍儿视为自己的职责一般守护着珍儿。但是这件事不能说夹谷琰做错。她柔声轻诉,“珍儿想要自己掌控事情,所以她追求的就是万事成竹在胸,有极大掌控力的人。月朗喜欢珍儿,万事顺心顺意,反而让珍儿觉得索然无味。袁尚翊的出现对于珍儿来说是不一样的体验。”
“你这么了解。为何不出手拯救?”夹谷琰的语气中并无责备,只是单纯地问询。
“我晚了一步,袁尚翊提前封锁了珍儿的眼睛耳朵。”纤绵笑了笑,安抚道,“不过。我相信,这种封锁只是暂时的,以珍儿的聪慧她早晚会察觉,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谎言。”
“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夹谷琰迟疑地问了一句。
“伤心是必须的,但伤心就代表看清了。欢愉使人麻木,痛苦让人清醒。袁尚翊很快就会做让珍儿清醒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带她回来。”纤绵自信满满地拍了拍夹谷琰的肩膀。
他们停留了几日,却再也没有见过珍儿。听说,珍儿已经和袁尚翊去了东秦的都城影都。他们明白,就算追到影都,结果也不会有所改变,珍儿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和他们走了。
于是,多留也无益,夹谷琰和庄主告辞后,带着纤绵和弄墨离开了百花山庄,到繁城买了马车,夹谷琰特意买了很多的褥子垫子将马车里面装饰一番。之后采买了一些路上需要的东西。
纤绵坐在这样舒适的马车上,难得希望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他们这样走了几日,路上弄墨与逍遥城取得联系,却带来了不好的消息,“司空月朗不知从哪里收到了珍儿不会回去的消息,带着一队人马去影都要将珍儿带回来。”
夹谷琰长叹一声,看了看纤绵,“你是回去还是一起?”
纤绵目光坚定,笃定地点头,“一起。袁尚翊的招数我比你更清楚。”
夹谷琰点点头,让弄墨掉转马车,返回影都。
“根据信件路上耽搁的时间,月朗应该走了十天了,带着十人的小队,他应该会选择走小路。”弄墨分析道。
“影都和繁城之间有一条运河,我们可以走水路,是不是会快一点?”纤绵蹙眉问道。
夹谷琰摸摸下巴,“现下是汛期,倒是可行,不过还得听一听船夫的意见。”
而五天之后,他们就坐上了一叶乌蓬船顺着河道去影都。船在河道上行进了十日,眼见着就要到影都。船夫在船头摇着船桨,纤绵在船尾催促着弄墨烤鱼。夹谷琰在乌蓬下闭目养神。
弄墨刚刚烤好两条,纤绵不由分说地抢过串鱼的木签,吹了吹鱼身,忙不迭地塞进嘴里,还不时地用另一只手给嘴巴扇风。
弄墨一脸无奈,终于开口道,“七夫人,我们在河上天天都吃这鱼,今天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