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绵绵细雨也耽误了舞文这边的行程,也恰巧接应上了因为纤绵的帮助而逃出来的柳常胜。柳常胜并不清楚纤绵的立场,加之纤绵的叮嘱,并没有向舞文提及百花山庄见过纤绵的事情,只说自己是发觉了地牢的机关,趁着送饭之机逃出来的。舞文一向对柳常胜敬重有加,自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头发花白的柳常胜本来就因为年岁大了经不起折腾,加之袁尚翊用在他身上的刑和这一路逃跑的担惊受怕,堪堪上了马车便沉沉地睡过去了。尽欢懂事地没有出声,静静地与他同坐一辆马车。
快到逍遥城的时候,柳常胜终于从这一番颠簸中找回了些旧日的风采,看着在马车角落在无声玩耍的尽欢,升起了难言的亲近之意,缓着语气称赞道,“小姑娘你还真是懂事。”
尽欢最喜别人夸她,听此不由得眉眼上挑,忙不迭地问候道,“听舞文叔叔说,爷爷受伤了,此刻可好些了?”
女孩子甜甜的问话让柳常胜劫后余生的心情越发喜悦,他含笑着点点头,“是呢,你叫什么名字啊?”
尽欢笑了笑,笑着昂了昂头,介绍道,“我叫尽欢。听舞文叔叔说,爷爷是个很厉害的将军,打了很多胜仗,是吗?”
柳常胜闻言不由得爽朗地哈哈大笑,“你这丫头说话还真是中听,不知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尽欢偏头一笑,毫不掩饰地坦言道,“我是孤儿,此刻要去找我的父亲——逍遥城城主夹谷琰。”
柳常胜一听夹谷琰这个名字不由得笑容一僵,面色冷峻下来,重复道。“夹谷琰?”
尽欢被他快速变换的脸色吓得往后靠了靠,低低地回答,“我也不过是听人说起。还算不得什么事实,总要看看确认一下才好。”
马车中有些昏暗的光线映在尽欢一本正经的脸上。以柳常胜的角度看去,更加酷似夹谷琰,他不由得蹙眉,想到了那道远去的身影,谨慎地继续问道,“那你的母亲呢?”
尽欢撇了柳常胜一眼,吐吐舌头,有些心虚地编话道。“不知道,大约不想要我了。”
尽欢的说话方式和伶俐心思让柳常胜徐徐想到了一个人,石阶上徐徐回头的那个身影,他略略回忆了一下柳菁菁说过的事情,以及百花山庄袁尚翊说过的事情,他细细思索了其中的关联,目光回到眼前的这个孩子身上,脑中灵光一闪,眸光陡然一亮,因为激动唇角微微抖动着问道。“你的母亲可是姓柳?”
尽欢不想他会这样问,急忙敛起自己的所有表情,微微一顿。“都告诉爷爷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她虽这样说着,心中暗暗一惊,偷偷仔细打量了一番柳常胜,暗自揣测着眼前的人是敌是友,该用什么方式来对待。
而尽欢的停顿让柳常胜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他心软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尽欢的额发,柔声道。“我是你的外公。”
尽欢微微一愣,想起了刚刚入百花山庄时母亲的叮嘱。“娘亲要去看你的外公,尽欢你恐怕要跟着这个阴阳怪气的舅舅去一个奇怪的地方了。若是不喜欢那个地方。就和在家一样就可以了。”她再度打量了下柳常胜,实在没有找出什么确切的证据,小姨曾经说过,没有证据的时候就都是假的。尽欢再度往后退了退,拉开柳常胜与自己的距离,然后对柳常胜摇摇头,小嘴巴嘟着小声道,“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尽欢正好找到借口,忙不迭地扯开车帘,蹦下马车。
逍遥城天气晴朗,雨水洗涤过的天空显得格外清澈。尽欢因为这样美好的天气欢喜地在马车前蹦蹦跳跳地转了几圈,笑嘻嘻地望着天空,而余光却谨慎地看着士兵们整齐有序得将马匹领到不远处的马厩中,栓好,然后分成四队,各自离去。悄悄回头看了看四周,这块宽敞的平地似乎是平时用作练兵场的地方,地上有些崭新的凿痕,他们刚刚进来的那扇朱红的门已然关闭,看起来很有些岁月,青色的围墙也有斑驳的痕迹,如此可见这里很早就开始使用,只是最近才用作练兵场。尽欢对自己的猜测很是满意,略略点了点头。
舞文下了马急忙跑过来接应由车夫扶下马车的柳常胜,对他躬身行礼之后,手往右一摆,招呼道,“柳大将军,您请这边走。”
柳常胜微微颔首后,起身缓步向朱红大门的相反方向走去。
舞文看了看还一脸好奇的尽欢,倒是想看一看这孩子要如何处理之后的情况,随后跟着柳常胜也向着那个方向去了。
车夫将车从马身上卸下,牵着马将它送进马厩,看了看尽欢后,自顾自地拉着车也离开了。
偌大的平场中只剩下停止蹦跳的尽欢一人,风鼓鼓地吹过尽欢的辫梢、额发和裙角。
尽欢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这府里是个什么意思,莫非是自己只说和人家同路,人家给自己送到地方了,就不管后面的事情,任由自己自生自灭了?她想到此处,气鼓鼓地哼了一声,算他们狠,他们不带我,我就自己去拜见那个什么夹谷琰去。可是,她的眉头再度拧起,可这城主是她现下这样的身份说见就能见的吗?
不过,幸好她已经身处城主府内,那么就等于入了别人家,想要见到家中的主人,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困难了。
尽欢自顾自地做了个鬼脸,将袖子中藏好的匕首拿出晃了晃,顺势一个翻身便向有房子的地方飞奔而去。
不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