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都欢乐的气氛中,晓棠迎来了她这一生中第一次胭脂节斗诗会。纤绵那副吓死人不偿命的容貌实在是不宜出现在那样的场合,所以就由雪青一个丫头跟着去了。
纤绵独自在屋里看书,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渐渐天色已晚,距离斗诗会结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两人依旧没有回来的迹象。
一贯明了晓棠的脾气的纤绵有些坐不住了,况且她不久之前杀了个大人物,虽然那人距离帝都颇远,但她仍然心有不安,戴上面纱便要出门相迎,忽而听到小院外一阵混乱,她微微讶异,自觉地躲在了里屋的门后。很快,一脸无奈的雪青扶着带着大红花昂首挺胸的晓棠在众人的称赞中进了院子。
晓棠的声音略有醉意,她踉跄地摆了摆手,向围绕在她周围的人慢慢地说,“今日大家都累了,若想和小女子论诗,明日再来,明日再来。”
众人恋恋不舍地目送晓棠关上房门,“一定啊,说好了,明日,悦云楼。”“不行,还是去安静的聚贤小筑的好。”“还是去东湖上的湖心亭吧。”
雪青被这些争论声闹得脑袋疼,伶俐地笑着说,“我家小姐现在身份特殊,我看诸位还是先奉上请帖,由小姐看情况决定是否能够赴约,可好?”
一时众人有些遗憾地讪讪,随即便一一拱手告别,“是了,我们这就回去准备请帖。”
雪青送走了那些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纤绵这时才慢慢走出来,徐徐问道,“怎么回事?”
晓棠坐在桌旁,拿起茶盏狠狠喝了一口,自得地看看一旁的雪青,雪青答话,“我们小姐终于如她所言,力压群芳,成了女状元。”
纤绵虽没正经地经历过胭脂节,倒也晓得这个状元的重量,原以为晓棠不过是说说而已,却竟然真能得此殊荣,不得不露出佩服至极的表情,颔首道,“你总算得偿所愿。”
晓棠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苦了下来,长叹一声,“可,我不知皇上皇后在包厢里全程看着斗诗会,一眼就相中了我。”
纤绵挑眉,她从不知还有比帝王**更勾心斗角,让人吃不下睡不着的地方了,低低地回了一声,“所以,你要入宫了?”说着,进里屋准备拿出紫砂壶,沏一壶好茶庆贺一番。
晓棠端起茶盏,抬眸看着纤绵,像是笑了笑,讽刺道,“皇后才不会让我这样的身份入宫,所以让皇上给了旨意,今年斗诗会和比武场的获胜者都是秀外慧中的奇女子,必要指一位良配才不辜负。所以,赐予与大兴交好的逍遥城城主为夫人。”
纤绵堪堪从柜子里拿出紫砂壶,闻言一惊,捧着壶的手一失力,壶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啧啧,这可是我从家中偷来的好壶啊。”晓棠看了看地上壶的碎片,然后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把空的茶盏递到雪青面前,“给我再弄点水呗。”
雪青偷偷觑了一眼纤绵苍白的脸,低低应了一声,出了房门。
晓棠叹息着站起来,拍拍纤绵的肩膀,“要不要去,你自己决定,首先告诉你一声,我已经想好了脱身之法,不必在意我。我知道嵇家那些人天天盼着你去,不过你可思量好了,去不去只问你自己的心。”然后她打了个哈欠,“我洗洗睡了啊,你好好思量吧。”
良久,雪青端着白釉彩纹的茶壶回来,看到已经睡着的晓棠叹口气,“怎么这么快就睡了呢?”
纤绵坐在桌边看着摇曳的烛火映着茶壶上的花纹,慢慢开口,“本想问一问今日的盛况,但今日你也受累了,就先睡吧。晚些讲给我听。”
雪青知晓纤绵不过是回转话题,微微点点头,应了声,看了看纤绵,欲言又止,最后只回身关上窗,进去休息了。
纤绵抚了抚胸口,依稀摸到母亲交给自己的钥匙,想到嵇大长老常常告诫自己的话,“若不是你身上有这把钥匙,嵇家人断断不会救你。所以,你要时刻记得,你这条小命不属于你,是属于逍遥城的。”
她原以为将暗卫送入正轨,以丫头的身份和晓棠回到帝都,就可以远离那些人,那些事,远远地安静地守护着他,此刻晓棠竟然被指婚嫁到逍遥城。也许,正如蒲半仙所言,那是她命盘上早已定好的命数,无论她怎么逃离,她都逃不开。
一夜未眠,纤绵细数这五年的经历,自己不过都是为了他,嵇大长老和师母也不止一次提议送她入逍遥城,只是她不肯,毕竟离得远,谎言就稳固许多,近了,她不晓得该如何面对,可若当真不见,自己又不会甘心,有时候,她不得不感慨自己那百转千回的心思是怎么拧成一团,找不到丝毫的头绪的。但晓棠这次不一样,晓棠被赐婚,自己陪嫁,就等于是一个新的身份,一个新的开始,这倒比敬嵇村长老们的安排更得她心。况且,师父下落不明,自己明察暗访多时,一无所获,最大的可能就是她没有触及的逍遥城的某处。
晓棠打着哈欠起身时,一眼就看到像木雕一样的纤绵,惊了一跳,拍拍胸口,拿起茶盏喝了一杯隔夜茶,低声问,“想得怎么样了啊?”
纤绵也喝了一口早已冰凉的茶水,撇了撇嘴,“琴师的工作被新来的丫头顶替了,水老板本来也要我另寻他路,和你去逍遥城倒是不愁吃喝。”
晓棠蹙眉,摸了摸下巴,“那里的吃喝也不是白来的。”
纤绵手指摸着杯子沿,低眉一笑,“是啊,可,大约,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