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千山啪地拿开唐媛脸上的布条。
“对、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这样的……”
把布条放上。
“你这个混蛋——”
再拿下来。
她满脸通红地别开脸,声若蚊呐般地说道:“不要这么看我,我会害怕的。”
这到底什么情况?
待陵千山艰难地再次放上布条时,唐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好玩吗?”
这回,她干净利落地敲晕了陵千山。
陵千山啪地倒在她的胸口上,压到了她的伤口,唐媛闷哼着推开陵千山,她坐起身,从兜里拿出药水,撒在剑伤处,然后用残余的先天元气操控金丝,缝补伤口。
这一套她轻车熟路,显然已做过多次,即便冷汗直流咬得牙根吱嘎作响,她也没有停下动作。
白狼迅疾地从树林跑出去,来到被打晕的陵千山身旁,它焦急地舔着他的脸颊,似乎想唤醒陵千山。不过很快,它便发觉陵千山的状态不妙,白狼反过来支起身子对唐媛低吼。
唐媛头都没抬,她知道世界上能解除自己设下的金丝,让白狼安然无恙逃出来的人只有一位,就是她的师长。
一名书生鬼魅地从她身后闪现。
“看来他通过考核了呢。”唐媛突兀出声说道。
“是啊,应该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书生隐于树阴之中,笑嘻嘻的模样竟与陵千山的表情有几分相似,“那一剑,实在漂亮。”
“师父知道那一剑的来历?”
“嗯,陵家剑法嘛。”书生理所应当地说道。
唐媛不觉气苦。
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少年,不禁白了他一眼:陵千山,还说你不会陵家剑法?
“准确的说,应该是陵家剑法的精髓,最后也是最强的一式。”书生走近少年。
白狼警惕地盯着他从怀里拿出一枚药丸塞进少年嘴里。从嗅到的香气来看,至少不是毒药。
“这招叫什么名字?”唐媛好奇问道。
书生意味深长地俯视少年,沉吟着答道:“水中之月,空里之风,万法皆无,一无所有——”
“此剑当名,万法无有。”
……
陵千山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他是被沙沙的流水声惊醒的。
陵千山呻吟地坐起身,摸着屁股下一层层的干草,伸出手习惯性地将小白抱在怀里,然后望向身旁的岩壁发呆。
这里大抵是古时乡民还愿开凿的山洞,里面的佛像锈迹斑斑,看起来颇有年头。
他呆望了很久,只觉得百感交集,没有死的侥幸和差点就能战胜敌人的不甘在心底矛盾冲突,很快陵千山便潇洒地笑了,需要他思考的事还多着呢。
“我没事了,出去走走,你安心在这里躺会。”
陵千山小心翼翼地把小白放在他刚才躺得干草上,然后走出山洞。璀璨的星空下,一道瀑布飞流直下,犹如飞腾银龙般壮观。在湖泊旁的碎石摊放有些许物件,夜空下看不清楚。于是,陵千山迈开脚步,向瀑布下的湖泊走去。
当他走得近了,才看得出来,那是黄色衣裳、镶金束带,还有长长的白布条,缠了一团。陵千山立刻明白了这是谁的衣物,刚准备回避,原本平静的水面,噗地冒出个人来。
虽然星夜朦胧,却也能看出柔美的曲线,皮肤更是光滑柔美仿佛丝绸,但这份“丝绸”上却布满了惊心动魄的大小伤痕,乍看起来甚至好似针线胡乱拼接的布娃娃。陵千山的目光下意识被这些伤痕吸引,他目不转睛地盯上了唐媛。
“啧,是你啊。”唐媛嘶哑地说道。
她离开水面,径直走向了陵千山。明明赤身luǒ_tǐ,却仿佛穿着最豪华的衣袍,没觉得有丝毫的难堪。最重要的是,即便下水沐浴,唐媛的脸上依旧缠着绷带。
“你说得师父,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吗?”陵千山沉默少许,而后问道。
唐媛赞许地点头道:“当然啦,师弟。”
“果然是这样……”陵千山从一开始就清楚,唐媛大费周章地与之战斗,不是有所图谋,就是为人所托,但战败和战胜后的处境,本该天差地别,陵千山还想再问下去,突然觉得刚才唐媛的称呼颇为怪异,他茫然地看向唐媛:
“等等,你刚才管我叫啥来着?”
“恭喜你,陵少爷。”唐媛拾起衣物,一边穿戴一边用那沙哑的声腔说道,“从现在起,你有师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