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这个人用不靠谱三个字能准确形容一生。
听我二叔说,我四岁的时候我爸带我去自驾游把我弄丢了。后来还是高速上加油站的员工打电话报的警,原来是我爸加完油之后忘了自己还带了一个儿子了。
再大点我上初中之后,我爸报名去参加电视台组织的一个野外求生节目。不带手机不带钱,去大山里生活半年。
求生过程有节目组全程跟拍,那会每次看见学校食堂在放这节目的时候我都恨不得贴着墙根走,生怕有人把我认出来说那吃泥鳅的原始人是我爸。
我爷爷祖上经营的茶叶生意到我爸这被败坏的差不多了,不知怎么的我爸脑门一拍开始倒腾古董。
可能是时来运转,或者是我童年悲惨的经历感动了上天,我爸突然发财了。
古玩越收越多,生意越做越大。“衔草堂”这个名号,突然成了古玩届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我在十年之间,一下子从惨二代变成了富二代。
但自从我爸开始倒腾古玩之后,我看见他的时间便越来越少。
起初一周还能间隔两三次,到后来十天半月也见不到一回。
这次倒好,竟然直接玩起了失踪。
我坐到我妈身边去安慰我妈,顺便问道“我爸走之前,就什么异常情况都没有?”
我妈是南方女子,性子娇弱,遇上事了就只会哭,难免有什么细节回忆不起来。
她嗓子嘶哑,抽泣着回忆道“那天吃完晚饭之后我和你爸都在看灾区的新闻,他还说呢,要装病骗你回来,留在那边太危险。说着就要给你打电话,后来来了个送快递的,就把这事破瓶子的,我就收拾碗筷洗漱睡下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人就不见了,换洗的衣服什么都没带,就带走了手机和钱包,连平时不离身的表都没拿。”
我妈越说越激动,本来还是啜泣,说到后来干脆哭出了声音。
我听着也是没什么头绪,没有丝毫异常,也一句都没留下,就这么一声不吭的一走就是一个来月?
“报警了吗?”我问。
我二叔“第三天就报了警,能调动的关系都调动了。银行卡没刷过,身份证也没用过。”
我思量了一下,不管人到底去哪了,让这么一大家子人在这等着也无济于事。
便给大家吃了个安心丸,送人早些回家,承诺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在通知他们。
我爸失踪,这些七大姑八大姨还有八竿子打不到的叔叔伯伯其实是最担心的。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当年我爸是个败家子,只知道赏花逗鸟的时候家里没一个亲戚登门的。后来有了钱,恨不得我家灯泡坏了都有人从国外托朋友送来个进口的。
我这些叔叔伯伯,姑姑婶娘的,家里都是靠着衔草堂的生意养活的。我爸不见了不要紧,那些人脉关系断了,这一大家就没饭吃了。
所有亲戚里,只有我二叔是这么多年一直照拂我家。
我二叔是高材生,研究生毕业进了科研所,做地质勘探,也没少在我爸喝多的时候给我爸当代驾。
人都散了之后,家里就只剩我和我妈。
我妈看着沙发后面挂着的全家福,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想来想去还是上楼进了我爸的书房。
他那些瓶瓶罐罐,宝贝疙瘩似的东西怕光,所以常年遮着遮光帘。
书桌上放了一些品鉴类的书,还有一盒敞开盒的雪茄。
我印象里我爸的雪茄一直都放在专门的保湿盒里,雪茄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容易变干,两到三个月就会完全失去口感。
难道是有什么紧急的情况,让他来不及放回去,或者心神不宁忽略了这种事?
我简单翻了一下我爸的桌子,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没有便条没有笔记,连座机的通话记录查过去,都显示当天晚上无人来电。
正当我纳闷的时候,余光忽然扫到了垃圾桶里的一个小纸箱。
很明显是个手掌大的快递盒子,被我爸拆开之后扔了进去。
收件人写的是我爸名字,肖俊堂。然而寄件人处,留的竟然是我的名字??
我印象里从来都没给我爸寄过什么快递,那这上面的名字是怎么回事?
我赶紧拿着盒子跑出去问我妈,还记不记得我爸收到的这个快递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妈被我这么一问愣了一下,回想之后道“好,好像是个铜钱,硬币那么大,中间有个四四方方的窟窿。”
我一听我妈的形容,当即从口袋里掏出了古遗通货那枚铜钱。
“妈你好好看看,是不是这个?”
“对对,就是这个,我记得当时你爸可宝贝的收起来了,你在哪找到的?”
我当即两腿一软,瘫坐在沙发上。
脑子一阵轰鸣之后乱作一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铜钱到底是哪来的。
为什么我爸远在千里之外会收到我寄出的快递?为什么我和老郝会在同一天的夜里收到一模一样的铜钱?
我下意识的想到一个人,我十分迫切的想见她。我潜意识认为,如果余念在就好了。
但我心里清楚,可能上次灾区一别之后,我们俩也无缘再见了。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麻烦,还是要靠我自己。
寄件人的号码留的是我的手机号,我看了一眼地址,杭州市嘉陵街37号。
我给老孟打了电话,要他陪我去趟杭州,订两张去杭州最早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