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莹莹听罢冷笑了一声,方说道:“我知道,……我是她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骨血嘛!”
彭泽畴听了抬起头望着莹莹,他的表情由认真而变的严峻起来,最后近乎气势汹汹开了口:“还不是由你葬送了她的性命!——你知道吗?要不是你的出现,不会要了她的命的!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唉!——”彭泽畴说毕就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他这样发火也没有什么用了。
“人生没有重来!”他黯然站立起来。他知道,假如曾经的他能够不那么一次次的卑微与懦弱,她或许不会遭遇了那些变故。他们之间也就不会留下这沉重如山深邃如海般的遗憾!……
他踱到了一面墙的跟前,于墙上挂着的老式的相框跟前站定了。相框里镶满了林红大大小小的各个时期的照片,大都是年幼年轻的时。那种光鲜明媚是毋庸置疑的,那种风采是眼下的莹莹所不能比拟的,莹莹来到以后就看见了。但是莹莹看不见的是彭泽畴记忆深处的那个林红。
那个时候的她是披着彩衣的仙子,而他只是一个落魄的穷小子,甚至望着望着也只能是远远的。
犹记得那一年,在他即将浪荡江湖飘远的那一个深夜,他一个人悄悄地来到她的窗下,那一种对于梦想和爱情的痛彻心扉的绝望无奈,无情反复地捶打着他那一颗炽热的少年心,他知道只有将他这满腔无以为继的心怀倾泄了出来,他才能空开了心胸去承载那满腔激荡的男儿气概——
那一晚,纵使万般都放下,也还有那少年无息的吟泣在暗夜流觞,最终也都被那漆黑的夜幕吞噬无踪……
谁知流光无情,再闻她已音讯乍然昏如昨。他从旁处得知她已从九天揽月仙子堕落成风尘池林女。而他,也不复再有那一颗衿矜少年心,是已身居江湖远了。就这样,曾经一度以为他们的人生与梦想就这样缥缈了,却没想再相逢已是别一番山水况味了。
阴差阳错的一个机缘,有人将她作为一个私密的尤物引荐与了他。
一度直面褪去了五彩斑衣的她,他竟有些无所适从,是对自己寒微矜涩少年初心的胆颤,也是对往日无上圣洁光环的敬畏。这是于他而言很可笑的,一个拼拼杀杀起家的草根英才,人到中年还会有那些纯纯的意念在吗?是的,于他而言竟是真的!几十年了,那种年少时的情愫竟然未能在岁月无情的磨砺中消耗殆尽,再见到她时,依然美人不可方物。纵是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亦不过一些浮尘之花。
然而,此时的他们却早已是深陷红尘滚滚万丈。已花非花,雾非雾。
他对她投之一李,她对他报之一桃。
原以为是合作的天衣无缝,却不意想冥冥中自有定数。
一直是把每一天当作末日来过的,那种战战兢兢中的幸福就犹如夏花般绚烂,不断地重复着决绝,又来回幸福着。就在他们最后一次的决定步入静美的秋天的时候,终于听见了来自全世界坍塌的声音。
隔着二楼的窗户,莹莹看到神情落寞的彭泽畴走向一辆黑色轿车,一名年轻随从立即过来为他打开了车门。莹莹恍惚记起从前有人提起过他的风云岁月——
“一入江湖抽身难呢!自从你母亲出事以来,他已经决定抽身了,——只是那种他们期望的幸福,再也无缘了……”
莹莹听了身后外公的话,想到他们之间或许有一种别样不能入世的传奇……
在外公外婆家呆的那些天里,莹莹被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尽管两位老人表现的尽量隐忍平静,但是那种焦虑还是从两个老人每个夜晚频繁的起夜以及依靠大量药物的维持上看了出来。莹莹不得不选择偶尔出来走一走透透气。
终于到了那一天,行刑的日子。也是允许家人见最后一面,作告别的时候了。原来有打算不让两位老人送行了,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哀痛或许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深有感触。但他们还是不能够让他们的女儿走的太孤单了,他们要陪伴她最后的一程,也是他们一家人的最后一程。
当隔着栅栏林红远远地走过来,当她望见了家人,望见了抱着孩子依偎在父母身边的莹莹的时候,她的眼泪倾泻而下。
“喊一声‘妈吧!”外公对莹莹说道。
莹莹看到依然画着精致的妆容,依旧衣着得体的林红,——那也是监狱人性化的一面,临刑之前允许跟家人作最后的道别。只是深居监狱两年多,她原来身上的那一种优雅睿智自信早已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无望和落寞的神情。莹莹迟了迟疑,终于喊了一声:“妈!——”这一辈子,她终于这么切切地喊她一声了,却是在这样的时刻。
“啊……!”林红有点受不了了,她望着莹莹,眼泪竟然就模糊了视线,整个人一下子仿佛要瘫懈下来,两旁的狱警搀扶了她。
林红颤巍巍的伸过手来,——她浑身带着沉重的镣铐,整个人瘦骨嶙峋,完全脱了相。她想要触摸一下莹莹,莹莹抱着思齐却望着她,禁不住地浑身毛骨悚然起来。不知道为何就在这时,她突然悲悯地告诉自己,她只是要来替她完成她这最后的心愿?林红的手触摸到了孩子的衣襟。
“——是你的小孩吗?”林红望着思齐嗫嚅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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