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个时候,一个细细的声音道:“花穗,走。”
我背后一寒,居然在我全然不曾察觉的时候,身后出现了人……我回头一看,一双在暗处闪闪发光的眼睛正在我身后,而抓着我的长手人,早也不知什么时候便松弛了下来,沙袋子一般,软绵绵的倒下了。
那一只细瘦的,带着点薄茧的手拉住了我:“跟着我出去!”
这个人,是一身黑色劲装的魇十七。
“你如何也来了?”我瞪大了眼睛。
“听说你摊上了这种事情,小爷怎么不能来搭救故人?”魇十七眯着眼睛,道:“陆星河的难处,我们都知道了。”
“你们?”
“赤面夜叉和大先生,全知道了,”魇十七道:“横竖先保住了你现在的元神,后面的事情,有神通广大的人想法子。”
“你们怎地全给裹缠进来了!”我急的只想着跺脚:“我是瑶池的花朵,自有永生,这对我来说,也不过是漫漫长路里面短暂的休憩,可是你们,只有一个轮回,怎么跟冥界来作对? 你帮着我跟他们带话,赶紧趁着早逃出去,我真的无妨!横竖,我迟早要回去!”
“再回去了,你还是江菱么?”大先生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以后,是高高在上的双生花,你而作为我的女儿,只有这短短一世江菱!以后的双生花与我无关,我只是,来保护自己的女儿的!”
“爹……”我回过头去,只见还是一身长衫,温润如玉的大先生,正静静的伫立在我后面。
大先生温和的笑了:“从前你孤零零的长大, 是爹的疏忽和过失,可是既然咱们重新成了父女,你就该知道,世上没有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就这么死了的爹!所以拼上我的一条命,只希望你能活下去!这对我来说,值得。”
我眼前的一切宛如布上了一层的水雾,什么都是模糊不清的, 我低下了头来,嗓子也梗住了:“可是,这实实在在,并不值得……”
“你在不顾一切用假的蛸壳骗过异人,保护花穗的时候,你想过值得不值得么?”是赤面夜叉的声音:“本公子也知道,你是因着那件事情才让冥界二公子大发雷霆,改了寿命的,本公子若是不来投桃报李,如何为人立足?”
果然,赤面夜叉正带着那三十六煞,站在大先生左近对我笑哩!
一个跟随过来的煞跟着说道:“公子,您忘啦!您本来便不是人。”
“屁话!”赤面夜叉的脸更涨红了:“本公子娶了人类的妻子,自然也算的半个人类了,你知道个屁!”
“是是是,公子说的是!”那个煞点头哈腰的说道:“如何为人立足!”
“大家的深情厚意,我十分明白,可是现在你们便是来,也已经晚了,我的生死簿,再没法子更改……”我嗓子也哑了:“全是我自己的过错,还有,即使我能长生,我也不想要,因为大师哥他,若是为着我,在一定时间不回天庭的话,他就会坠落啊!”
“你这样聪明,如何忘记了,龙神爷上一次,已经将你大师哥的那个生死簿改了啊!”连梅树,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笑道:“既然更改了,你大师哥除非自尽和死于非命,不然是回不去的, 你想让他自己了断,还是想在那个期限之前,杀了他?我也多说一句,跟大先生的意思一样,扫把星君回到了天上,也再不是这个陆星河了,管他甚么前世今生的来头,所有的人,这辈子,都是独一无二的。”
自杀和杀了他?这两样,大概,我也都做不到。
“所以,你好端端的活下去就好了。”一阵线香的味道熟悉的扑面而来:“跟我一起,好端端的活下去,双生花是双生花,扫把星是扫把星,可是,现在你是江菱,我是陆星河,我们彼此,独一无二。”
“大师哥……”我眼中的泪水再也没法子在眼眶之中打转,而是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你为什么,还要来?我不希望你坠落,不希望你只是为着这么短短几十年的相守坠落!”
“那又有什么关系?”陆星河抬起了手来,将我面孔上的眼泪全擦干了,笑道:“既然我的前世觉得值得,那么我,更觉得值得。他敢冒着坠落的险过来托生,我有什么资格替他放弃?”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情话绵绵,谈情说爱哩!”早有一个黑衣公子托起了满手的黑气倾洒了过来:“你们几个,敢来冥界作乱,真真是一个悬崖边上翻跟斗----找死!”
陆星河不由分说的挡在了我前面,起手一道流光咒,那黑色的雾气顿时打了一个稀碎,零零落落的坠了下来,这一个动静,惊动了周围的几个黑衣公子,一见自家兄弟吃了亏,倒是丢下了国师和花婆婆,转手冲着我们过来了:“好哇, 罪魁祸首原来在这里,二哥哥,那边你抵挡一下子,弟弟帮你捉住了元凶,替你出了胸口恶气!”
说着,冲着我们一起攻了过来,黑气铺天盖地。
“如此甚好!”只听国师清越的声音也从黑气后面响了起来:“既如此,二公子,咱们便好好的算一算,上次的那一笔账!”
“唔……”但听二公子便发出了一声吃痛的呻吟来,花婆婆的声音则像是在捧腹大笑:“哈哈哈哈,这便是一个饿死鬼要账----活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