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六子和高志聪似乎也想入了迷,两人站在乔升平身后,不时嘀咕几句,一会儿又摇摇头,我往他们边上扫了一圈,伯安大哥哪去了?这两个憨货!你两个长工能认识几个字?跟着凑什么热闹?伯安大哥腿脚不好,人多眼杂你们倒是留个人守着呀!
我正着急怎么跟乔升平告六子和高志聪的状,就听见身后轮椅转动的声音,声音在乔升平左侧停住,我斜眼看去,还好!还好!幸亏辛小姐不像他们一般爱凑热闹,还知道守在伯安大哥身边。
“是个‘?’字,‘黄’字字头,两纵两横的‘?’,温谦可以问问高夫子,是否是个‘?’字。”伯安大哥可真是及时雨,在猜不出来乔升平毛儿都要挠秃了!
乔升平恍然大悟,连揖礼都忘了,对着高夫子喊道:“可是个‘?’字?”
高夫子眼睛一亮,抬首问乔升平,“何解?”
“呃……?”
乔升平扭头看向伯安大哥,何解?这谜是伯安大哥解出来的,他哪里知道何解?
高夫子问出“何解”两字之时,众人便知谜底定是不错了,加之乔升平的视线又丝毫没有掩饰,所以此时众人的眼光便也跟着落在了伯安大哥身上,自然也有来自灯谜阵里的高夫子。
“谜底可是乔少爷身边这位才俊解出的?”
伯安大哥从不出府门,因此也没人认出他的身份,待看清伯安大哥身下的轮椅,众人目光也开始意味不明起来,我扫向交头接耳的人群,又看向往伯安大哥另一侧走去的少奶奶,我知道,乔升平和少奶奶担心的事情已经来了!
少奶奶把手放在伯安大哥抓紧轮椅的手背上,“大哥,你答应从府中出来是我最高兴的事……我又可以像小时候一样,躲在大哥身后逃爹爹的板子了……”
伯安大哥另一只手轻轻盖住少奶奶的,就在伯安大哥朝着高夫子抬头的一瞬间,我突然发现,即便人生跌落谷底,但只要敢抬头望一望天空,其实也能够得到太阳!
伯安大哥的声音一如泡进陈酒的古陶勋,“‘丘’可做山,但实为土山,所以‘双丘’其实是‘双土’,双土绵延自然是‘?’;‘并十横牵’关键是在‘横牵’,‘并十’再加一横自然也是‘?’。”
“好!解得好!”高夫子让人把灯笼给梦罗摘下来,接着说:“这题是去年我一位好友所留,我猜了一年也没猜出来,原来如此,‘?’既是字又不做字,但这样一解却又合情合理,我事前说过,凡是解对十题者皆可到文曲书斋任取一本典籍,不知有没有兴趣在解几题?”
“这一题也是误打误撞,恰好前几日翻过《汉典》,‘?’字有音有形却没有实意,平日确实用不到,再解新题怕是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我们都能看出来伯安大哥不愿出风头,否则他也不会把谜底告诉乔升平让乔升平回答,漏算了解题这一步才不得已出面,还有一方面原因却是在少奶奶身上,来灯会是为了成全乔升平对少奶奶的一边心意,开口说解也是试着在人前露面,少奶奶这些年为家里生意东奔西走的没个闺阁小姐的样,如今少奶奶都嫁人了,他做哥哥的总不能还让妹妹为任家奔走,少奶奶那句想要躲在哥哥身后的话,看似怀念儿时实是真心仰慕。
看似风光霁月的伯安大哥,其实心里一直住着魔障,我想,乔升平跟少奶奶诓伯安大哥出府,为的也不单单是与辛小姐这一桩吧!
要说这么多人里面,最没心没肺的恐怕就是梦罗了,她一听高夫子邀伯安大哥解谜,脑子里大概只剩下巧夺天工的花灯了。
梦罗明艳的眼睛看向高夫子,“那不是会赢很多漂亮的花灯?”
高夫子半揶揄半失落的逗梦罗,“喏……那也要你这位哥哥解对了谜底才行呀!”
听到高夫子这不要脸的腔调,我才发现高夫子竟是个老顽童,也对,要是不爱玩儿怎么会整这么大阵仗的灯谜阵?
“夫子只是说猜对十题就行,但是并没有说不准人帮忙,对不对?”
“确实!但这世上多是自私自利的小人,谁都想把东西据为己有,你要是有本事让人帮你,全算你答对的也无不可!”
梦罗再一次跑到花灯底下,踮着脚往那些悬而未解的灯谜上看,“‘春山暖日和风,云收雨过波添,孤村落日残霞,一声画角谯门’,猜一味药材,依依姐,哥,这个好猜么?”
“要是好猜灯笼岂不是已经被人取走了?我跟你哥可猜不出来。”
梦罗又看向伯安大哥,她不敢跟伯安大哥犯皮,就只眼含期待的这样看着,少奶奶只好替她问,“大哥猜得出来吗?”
“是白背根,《岭南草药志》记载,白背根可治中耳流脓,治双单喉蛾,白背根别名白膜根、又做白朴根。题中四句分别出自天净沙.春、夏、秋、冬四首的头一句,是元曲四大家之一白朴所作,是以应是白背根。”
“对了吗?”梦罗向高夫子求问,高夫子笑而不语,命伙计取下那盏画有‘瑞雪吉春’的灯笼给梦罗,梦罗欢喜的对着伯安大哥喊:“对了!对了!”
接下来的六条灯谜依然是梦罗念题,众人帮她解答。
“‘东风吹入西山春,披翠泄绿十景新;堂前归燕勤琢泥,洒落棚顶茅一根’猜一字。”
有了前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