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星期后,red的手机终于打通了。
白哥不知道,这两周的时间他是怎样煎熬着度过的。最先是全部娱乐活动停止三天,后来所有的网站都只剩下黑白二色。而随着三个人越来越久的失联,白哥的心也越来越沉,一切都指向了最坏的那个可能。
给red的手机打几次电话,已经成了白哥这两周每天都要做的事情。所以,当两周后,red的手机终于被人接通的时候,白哥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等白哥回过神来,刚想把一句“我草你大爷,你老小子终于回魂了”骂出口,电话那边却是传来了一个女人苍老的声音。
“是哪位?”那个苍老的女声带着强行压抑的哽咽,声音颤抖地对着电话里问了一句。
白哥沉默了几秒,想了下,试探性地问:“是阿姨吗?我是小白,宏天的初中同学……”
没想到,白哥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边的苍老女人听到宏天这个名字,再也压抑不住哭泣,声嘶力竭地哭喊了起来,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宏天宏天”。电话里立刻就传来了另一个女人同样哭泣着安慰她的声音,和一个苍老男人的说话声。
白哥抓着手机的手攥得越来越紧,听着电话那边一片混乱的哭泣声和叫喊声,只觉得自己的心正在向着一个黑漆漆深不见底的洞穴滑落而去。在这一刻,他宁愿今天没有打通这个电话,宁愿电话那边传来的依旧是和这两周的时间一样的忙音。
白哥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按掉电话好,还是继续等待电话那边的人的回应。
终于,电话那边响起了一个老年男人的声音,“是小白吧?小天的妈妈她,还不太能接受,唉。”
白哥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声带就像是一条粗糙的砂纸,不断和喉咙间的肌肉摩擦着,仿佛每一次发声都会在喉管里划出一条血痕。他只能强迫自己从喉咙里流露出几个词语,“宏天,去了?”
电话对面的老年男人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自豪和哽咽,说了句,“我儿子是个英雄。”
还没等白哥继续问下去,老年男人在停顿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又继续说了下去,“小天被找到的时候,身体下面还护着一对年轻人。”
电话那边的老年男人叹了口气,白哥不知道该回应些怎样的话语来表述自己的心情,只能紧紧地握着手机,安静地听电话那边的宏天爸爸继续讲下去。
“虽然三个孩子都没能,唉……另一个小伙子也是好孩子,一起和小天,把那个女孩护在最下面。”
……
那一天,白哥不知道听了多久电话那边的宏天爸爸讲儿子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挂了手机,把这条消息传回游戏公会里,告诉那群一样为这三个再也没有上线过的人担忧不已的兄弟们的。
白哥事后想起来,那天的自己几乎是脑子一片空白,手指只是机械化地在键盘上敲击着,给认识这三个人的游戏兄弟们传递着这条讯息。他根本不敢相信,那个和自己初中时期就一起逃课去游戏厅里打拳皇的好兄弟,在两个人都成家立业的20年后,就这样沉默在了一片建筑的残骸瓦砾之下。这个自从玩了这个游戏,就整天说自己有一颗的方式离开了世间。
那个曾经和red有过一点小矛盾的副会长,一上来游戏,就被公会里面人传来的消息刷了屏。这个同样年纪也不算是个年轻人的副会长,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一连抽了半包烟,直到被老婆骂了好几句“你在放火吗?”也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因为多大的一点事情,会和一个认识了也有两年时间的兄弟闹到这个地步。
等他被怒气冲冲的老婆从卫生间里赶出来,坐到电脑前,看着熟悉的游戏画面的时候,他的心里有了一个决定,当他和公会会长沟通之后,他点开了给公会所有成员发送邮件的功能,手指开始在键盘上敲击了起来。
最开始,他只是想在公会内部,为这三个离开的人在游戏内举行一次小规模的纪念活动。没想到,随着公会内某个成员把这条消息发布到了贴吧上,这次活动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在那个帖子上,不仅详细地写了这三个人在游戏里的区服和昵称,描述了三个人去世时候的场景,还附带上了一件游戏内的隐藏道具的获取攻略。
这件被称作“永恒不灭之泪”的道具,是一根可以被玩家们拿在手上和放置在地上的白色蜡烛。就和这个游戏里所有的隐藏道具一样,这根蜡烛的背后也有一段曲折伤感的背景故事。这跟蜡烛是游戏史上一位伟大的炼金术士,为了纪念亡妻而制作出来的。这跟蜡烛唯一的功效,就是它一旦被点亮,在点亮它的人离开世间之前,都不会熄灭。而这个功效在玩家的手里,就被体现成了只要不下线,蜡烛就会在你放置的地方一直燃烧下去,如果这个玩家不下线,那么这根蜡烛也会永恒地在游戏里燃烧。
这种没有战斗意义,获取方式又繁琐复杂的道具,或许也就只有在这个游戏里才会存在吧。
当约定好的那个时间到来,最先到的是公会里的五百来个兄弟,现实里没有事情牵绊的公会成员,一个不少,早早地就来到了奥格瑞玛城前开阔的平地上,就连red脱离圣殿公会后自己创建的只有40多人,被评价为连一次25人本都没有成功组织起来过的亲友团,也史无前例地全员到齐了。
这些人沉默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