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凌生等人启程之际,远在十万里外的中土。
中土方圆近五万里,除却正中央那口一万六千里的天坑,周遭地盘让三大氏族瓜分占据,柳家位于正东,门人逾百万,擅医理通丹炉,无数先辈耗费心血温养出七十二座药山,栽培了各不相同的灵木仙草,以供门下弟子每日炼丹所需。
受到柳家丹霞七十二峰的福泽,柳家附近的花草树木始终四季如春,不会秋枯落冬凋零。此时,两个年轻人踏春于翠绿山林中,为首的俊秀青年兴许打小没摔过跟斗,走路也不看着点,只盯着手心傻笑。
他掌心摊着一个模样奇怪的花石头,光滑如鹅卵,多孔如香炉,青年眯着眼将一缕灵气灌输到石头里去,紧接着石头吐露人言,而且惟妙惟肖,好像真有人在里面说话。
“好你个臭小子,翅膀硬了敢骂你老子?还不快滚回来!”
俊逸青年听完大乐,手心滚烫如火炭,继续运转灵气注入石孔,那句话又分毫不差重复了遍,青年乐得不可开支直不起腰,一脸大仇得报的痛快酣畅。
他兴致勃勃又放了几遍,后头的书童对这般光景司空见惯,赶路日子总以此取乐,听了七年实在有点腻歪,书童忍不住埋怨几句,却没敢直接开口,而是从旁侧击,“公子,老仙君送你压身的回音石你用来玩耍就罢了,偏偏捉弄的对象还是城主大人,要是让他老人家知晓,肯定要活活打死你!”
青年轻蔑一笑,满不在乎道:“老仙君送我这法宝还不是为了拍段淳老小子的马屁,什么压身保命,这玩意儿没那么厉害。再说了,你以为本公子怕死?要是怕死,我会不直接跑路,躲在城里等他回来?就是等他气急败坏的时候给他记下来,不行不行,太有意思了,我再听两遍。”
书童无言以对,陪着笑脸试探道:“你说要是城主大人忍不住,跑出来找我们怎么办?”
段丕大咧咧道:“东炼这么大,他连该往南往北都弄不清,怎么可能找得到?”
阿七点点头,又问:“咱都出来七年了,啥时候回去啊?”
本来嬉皮笑脸的青年立刻拧住眉头,吹冷气道:“回去干啥?成天不是练功就是背书,这谁顶得住啊?本公子纸条里写了后会无期,那就是后会无期,怎么,你小子想叛逃?”
书童脑袋化作拨浪鼓,既惶恐又佩服,甚而沾染了点豪情壮志,心底暗自得意道:“天底下最特立独行的也就咱家公子了吧。”
两人踩着连绵茵草,沿途遇到不少山林散修,还有许多隐藏在世外桃源里的小宗门,路途蜿蜒崎岖,却始终探不到七十二丹峰的山襟,段丕大感烦闷,苦于找不到地方撒气,自言自语道:“丹霞七十二峰不是中土四绝之一吗?本公子找了半月连个影子都没看见,不是说柳家主峰山巅粗万丈,该不会唬人的吧?”
背负木笈的阿七闭口不答,其实书筐空无一物,但是段公子硬让他背着,说书童负笈既能显示他的
学问风度,又能钓到一些铤而走险的贼寇,可惜几年下来,一个愿者上钩的都没有,相比杀伐成性的南盟修士,中土人士的性情无疑要温和太多。
对于闲得心慌的段公子来说,显然不是个好消息。
无人搭话,段丕不觉无聊,继续发着牢骚,“早知道先去西南钟家了,那座朝天大阙可要显眼得多,架在火山口上多威风啊,只要进入钟家领地就能一眼瞧见,一比较,柳家排面不够啊。赶紧逛完这儿咱去西边瞧瞧,顺道看看中土第四绝,段淳口中的八童泥坑,听说北海两仪宗掌教戏称为孩童械斗,本公子没记错吧?”
阿七不敢点头,环顾四周后翻翻白眼道:“公子你轻点声,城主大人和两仪掌教是东炼仅有的两个天玄第三劫,也就他们敢调侃后八位强者,其他人只敢尊称为八仙斗,要是附近有八仙的门人听见你这话,咱们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段丕无所谓的摊摊手,表示自己连东炼第一的胡子都敢捋,其余宵小根本不在话下。瞥了眼阿七身后的背篓,他随意问道:“咱还剩多少东西?”
阿七右手摸过腰间悬挂的虚囊,如实答道:“上品灵石五千枚,上品灵玉五千枚,剩下全是公子爱吃的零嘴。”
青年咂咂嘴巴不满道:“满打满算八千块,段淳当了一千多年天枢城城主,就这点家当,没出息!”,书童再次沉默,很像腹诽一句,不明白搬空库房的公子有什么好埋怨的,同时也确定一件事,等城主抓住他,毋容置疑会往死里打,必不可能留下活口。
段丕还想再说几句,忽闻一阵断断续续的女子啜泣传来,好似夜莺哀啼,青年精神一振,堆积的郁闷瞬间烟消云散,大笑道:“走,小七,跟本公子去英雄救美!”
荒郊野岭的哪有美人让你救?阿七本想劝他小心有诈,看见段公子兴致勃勃的钻进小树林,书童仰天长叹一声,愁眉苦脸的跟了上去。
穿过两排青松,眼前豁然开朗,两人探首望去,只见一位彩裙女子靠在树干上,妖娆身段缠了几圈铁索,将浑圆胸脯勾勒出一个令人垂涎的弧度,她嘴里塞着布团,不得开口说话,只眼角带泪悲泫欲哭,宛如画中伶人。
她向两人投来求救目光,刹那间的哀怨神情足以将所有男子迷得晕头转向,段丕带着阿七凑近过去,书童即便冥冥中感到不对劲,却让女子眸中流转的忧思馋得浑身酥软,若按公子的眼光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