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程子墨的声音,医生挑眉看了过来,漆黑的眸子似乎掠过了一抹异色?
沉吟半秒,才垂下目光,秉承着职业道德详细询问,“你跟病人什么关系?”
程子墨这时也已经稍微镇定下来,听见医生的问话时神情一滞,曜黑的瞳眸里有过片刻的迟疑,“我……我……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想不到医生竟然迟疑了,“手术有紧急情况!最好能跟她的直系亲属联系上。”
“哦!是这样的,她的父母还在外地,一时半会恐怕过不来!你先跟我说,回头我转告他们!”
“这样吗?”医生似乎还在犹豫,“你先跟我来吧!”
等到了办公室,医生又问,“你们有结婚的计划吗?”
“你!邢峻朗——”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关心这个?医生也打算改行当牧师吗?不想办法救人,倒是替人张罗起婚事了?
“严肃点!这个问题很重要!你必须问答我!”没想到,医生竟然厉声喝道!
程子墨被他吼得怔了一下,“不是,你小子这是唱的哪出?快把她给我弄醒!不然,我跟你没完——”他有些气急败坏地推搡着昔日的老同学,也是叶安然的执刀医师邢峻朗。
其实,邢峻朗是他和顾依晨的小学同窗,小时候三个人的关系一度很不错。
后来,顾依晨的爸爸做了大生意,挣了很多钱,搬到了富人区,顾依晨也转了学。程子墨也正式进军演艺圈,而邢峻朗则是考取了中科医大,三个人的联系无意间就中断了。
再后来,医大毕业后的邢峻朗被分配到了c市后,而程子墨去了好莱坞……
几年不见的老朋友,没想到再见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只是,这小子现在到底在跟谁吼?搞不清楚状况吗!叶安然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发小也没有情面讲!
邢峻朗眉头深蹙,按住了程子墨的肩膀,好言相劝,“墨仔!你冷静点,既然你也没有要和对方结婚的打算,我劝你还是别趟这浑水了!”
“你小子说的这叫什么浑话?她是我女朋友,我能不管她吗?”程子墨生气地瞪着邢峻朗,“站着讲话不腰疼!要换了你家菲菲躺在这里,你还能冷静得了吗?快给我救人去!”
程子墨说着,又要来拉扯邢峻朗,却反被邢峻朗一把按坐在椅子上,“什么女朋友?给我闭上你那鸟嘴!吵死了!我不管你跟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但我劝你最好清醒点!搞不好会弄一身腥的。你打电话联系她的家人来签字,他们不签字,按照规定,我是不能做这次手术的,出了事,我可扛不起这责任。”
“出……出……能出……什么事?……”程子墨怔愕了,心跳似乎骤停了一下,一股尖锐的疼痛渐渐地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难道叶安然真的就……
可是,邢峻朗这小子怎么可以这样一脸的满不在乎,还冷血地坚持一定要按程序走?医者父母心,何况,这个病人还是叶安然!
程子墨怒了,蓦地跳起来,不由分说地扭住邢峻朗的双手押在背后,强拖着他往门外走,“混蛋!你敢不救她试试!医院不了结你,我今天就结了你!”
臂骨上传来一记扭打而致的疼痛,邢峻朗气得怒吼了起来,“你小子!快放开我!你疯了是不是?”
两人扭打成一团……
程子墨腥红的双眸里染满血丝,“现在还没疯!我告诉你,你最好保证叶安然没事,否则,我真疯给你看!”
邢峻朗被他的疯样气得脸上一片青霾,“你、你、你——程子墨,你他妈的,赶紧给我住手!我说,你至于吗?不过就是一个女人,你身边哪天少了女人的?何况,也不是我不想救她,而是,要按医院的程序来,不然我很可能会惹上官司的。那个女的,如果他父母来不及签字,可能只是失去一只腿——”
什么?失去一只腿?
程子墨懵了,“邢峻朗,你他妈欠抽是不是?你说的倒轻巧,什么叫只是失去一只腿?你知道,一个健康的人失去一只腿意味着什么?”
何况,那个人还是叶安然……
“在我打断你的腿之前,赶紧给她动手术去!”他握起双拳,作状似是真的要不惜动用暴/力达到目的。
可邢峻朗也不是吃素的,十几年的深厚友谊,也让他冒着吃他一拳的危险,也要对好友据实相告,“不,我不要!程子墨,你少在我这里指手划脚的。我担不起这个责任。你根本不知道事故的严重性!就算今天他父亲及时赶过来签字,保住了她的双/腿,但是,她这辈子也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办公室里,突然一片死寂。
邢峻朗理了理自己身上一袭雪白的医生长袍,又轻轻地拨下程子墨紧握在胸前的双拳,“墨仔,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可以给她做手术,可以冒上被她的家人控告医疗事故的风险擅自给她动手术。但是,你绝对不能再说什么她是你女朋友的混话了!别说我这个朋友不够意思,你很明白,你们之间是不可能会有结果的!”
发小推心置腹、苦口婆心的一席话,却让程子墨在沉默之中,心底更有一种锥心刺骨的疼痛,渐渐地在身体里蔓延开来……
失去双腿,对于叶安然来说,不吝于是一个致命而惨重的打击。
那张素白的小脸,曾经是那么生机勃勃地映满她骄傲自信的笑容,又怎么接受得了自己将要残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