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4年12月7日,冬日寒风下,上海江南造船厂巨型舾装码头上人潮涌动,已经在中国报端经过了大半年渲染的超级战列舰,今天将在这里正式下水,而关于这艘被称之为全球第一等超级战列舰太康号的传闻,更是早已让世界瞩目。
上百根彩绳、彩旗将这艘停泊在码头上、拥有巨大而高耸中部舰桥新式战列舰几乎装扮成了彩船,以至于上万的观众中,大多数人都选择性的忽略了舰首那两座高高昂起的双联巨炮炮塔,这仪式更像是一场盛会,而非庆祝一座足以毁灭城市的钢铁机器的下水。
人群中,数十个身穿海川大学中式学生装的年轻人显然也早已被现场的氛围彻底的融入了,手举着小红旗热情的挥舞着,而对于舾装码头上巨大的战舰,每个人都露出期待和震撼的情感……正是这种展现国家工业力量的巨型战争机器,为如今的中华民族在世界挣得了一席之地,这一点,早已无处不在的贯彻于这时代的舆论媒体中。
“观云兄,如今的中国,可谓是国富兵强,新政府在短短十余年间,就能建造这世界第一等的国之利器,听说,今天有多个国家的公使都迫不及待要来观摩!谁能想到,十余年前,前清末世的颓废,如今早已一扫而光!”一个瘦瘦个子的年轻人颇为激动的朝着身边另外一个年轻学子大发感慨。
这个被称之为观云的男子,是海川大学93届中颇有才气的年轻人蒋智由,而年轻有为的他,如今可是海川大学校内学报《沧海歌》的主编,更是在上海学生届因为刊发多篇激情澎湃的个人诗词作品而颇具人望。
不过,此刻他对于面前的这一庞大大物,虽然眼中表露出无法掩饰的敬畏,但却少了几分其他学子的热情,“少明。这可不是什么瑞国祥器,而是充满杀伐的杀人武器,我等学子自当专于学术,而远离战争!”
“观云兄。你在学报上刊登‘力填平等路,血灌自由苗’的诗句,没想到却少有投笔从戎的气概!”旁边的这位的同学显然很意外这位的论调,立刻起哄起来,要知道,这位海川的才子想来可都是一股子冲天的劲道,否则也写不出上面那等激昂的现代诗。
“我观如今中国之盛世,恐怕徒有虚表,一月前我返回浙东老家,当地农民正在为果腹之事忙于生计。沿途之上,贩夫走卒却靠着高买低卖衣食无忧,这辛勤耕耘者却无法吃饱饭,早晚图利的商贾却脑圆肠肥,恐怕不是我等想象中的中华盛世!”这蒋智由显然口才了得。一开口就将一群同学驳得毫无机会。
“那为何如今中华开疆拓土,即便盛唐也远逊于如今的大中华……”立刻有学生十分不满的开口争论起来。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学生大喊,“校长,蔡校长来了……”
这一声校长,倒是犹如定海神针般的立刻让中国学生闭上了嘴巴,同时都态度诚恳和恭敬转头向正从学生队伍中让开的通道间缓缓走来的海川大学校长蔡绍基。这位当年的留美学童在如今的中国教育界有着极高的人望,由于他的坚持,如今的海川大学才成就了国内第一所拥有极大学术开放性和自由度极高的新型大学。
创办海川大学不过短短5年,但举国之内的学子,早已经趋之若鹜,就是上海本土的名士马相伯刚刚创立的震旦学馆。虽然也是规模空前,但各地学生在选择时,几乎都毫无意外的进入了海川大学。
蔡绍基慢慢踱步走入了学生之中,周围学生叽叽喳喳的议论之词自然尽入他耳,当然。这其中自然是多为正面的夸奖,犹如蒋智由犀利的质问,虽然不中听,而且确实是少数之少数,不过……对此,他的态度却是十分的宽容。
而在他的身后,刚刚受聘担任海川大学中文系教授的浙江学子蔡元培显然也听到了自己诸暨老乡兼才子蒋智由的高谈阔论,却有些按耐不住,“观云,你如今在海川大学内,可谓是什么话都敢说,但你却忘记了,我们海川大学的校训是什么……而订立这一校训的人,在举国贫弱之时,却坚定的将2成的国税投入到万民开智的大事中,这样的中华,岂能是徒有虚表,我认为,却是厚积薄发!”
一旁的蔡绍基显然对于自己赏识的这个年轻教授十分满意,而这番言论自然也得到他的认可,不住的频频点头,看到蒋智由正要开口辩论,他微笑着压了压手掌,示意这两人都暂缓争辩。
“你们看,秦总理已经到了!”蔡绍基的开口,立刻阻止了口水战的继续升级,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望向不远处搭起来的巨大平台,上面,国家总理秦铠难得的身穿戎装在将领、官员和外交使节的簇拥下出现在主席台上。
很快,主持剪彩仪式的上海官员迅速宣布了典礼的开始,而今天中国政府可谓是十分隆重的庆祝这一工业盛况,秦铠特别邀请了德国公使施莱尔、英国公使鲍尔、美国公使马芬参与剪彩,这三位各怀心思在雄浑的军乐中间断了象征性的彩绳,而后,巨大的战舰高高矗立在中部的两根烟囱中猛的喷出了第一股青烟。
“标准的军阀头子……”蒋智由咧了咧嘴,忽然冲着远处的主席台嘟囔了一句。
这话立刻传到了尽在咫尺的蔡绍基耳朵里,这让这位南洋体系资深的学问人也是大感意外,不过,这样的情况,他显然早有预见,当初成立海川大学之时,秦铠就明确表示,大学中可以容纳任何反对意见,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