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怪异极了。韩一鸣觉得自己清醒之极,奈何却是不能动弹,连眼皮都撑不起来。不知是何物刺入了自己的胸口,并且一直往里刺去,痛得他浑身是汗。忽然那刺入心口的物事搅了一搅,韩一鸣只觉钻心疼痛,疼得几乎虚脱。然而便是痛成这样,他也睁不开眼来,只能一动不动躺着,任其作为。
忽然青石的声音道:“你不是说要心头血么?这是要刺他的心?”那声音“嗯”了一声,韩一鸣只觉那尖刺直刺入自己心上去,这痛比之之前他所承受过的痛都要强得多了,瞬间韩一鸣已是手脚瘫软,浑身冒汗,痛得要大叫一声。只是他虽是叫了,却没有声音。只有青石的声音道:“还是不对,要不你来刺?”那声音道:“你刺。”青石道:“那我再试一回。”又是一阵巨痛,痛得韩一鸣喘不过气来,片刻之后,他已晕了过去。
醒来天色已是大亮,韩一鸣依旧觉得心口刺痛,连动一动手脚都要半晌方才能动弹。那边榻上的青石已不见了,韩一鸣坐起身来,一动心口就痛得难当。韩一鸣解开衣裳一看,痛处并无异样,而便是这一动,他也觉得心口阵阵抽痛。这真是青石所为么?他在榻上坐了片刻走出门来,远远的便见青石跟在彭师姐身后给冯玉藻的花草浇水,似乎昨晚的一切与他无关。可那声音明明便是他的。
忽然听沈若复的声音道:“师弟,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你佝偻着身子,是身上不好么?”韩一鸣这才发现自己左手回缩护在胸前,右手扶墙出来。顿了一顿道:“师兄,我的脸色很难看么?”沈若复道:“你脸是灰白色,师弟,你可别是病了!”韩一鸣对他是无话不说的,停了一停,道:“师兄,你来,我有件怪事要说与你听。”
沈若复对他上下打量,道:“师弟,你别急,慢慢说来。”韩一鸣道:“青石进了灵山之后,我这里便怪事不断。师兄,我总觉得他在于我不利。”沈若复对他看了一看,伸手扶他坐下道:“师弟,他对你做了什么?”韩一鸣不意沈若复这样警觉,抬头来看沈若复。沈若复道:“你脸色从未这样难看,而你又这样郑重其事,莫非是他对你做了什么?”韩一鸣道:“他刺我的血。”沈若复难以置信,韩一鸣看他神情,问道:“师兄,你不信么?”沈若复叹道:“师弟,非是我不信,而是我不能明白他为何要刺你的血?他刺血必定是有原故的,若不能知晓这个原故,此事只怕是难以防范。”
韩一鸣亦知是这个道理,道:“师兄,我不算修为太低了,可他刺我的血时,我竟然不能动弹。似乎死了一般,却又知晓得清楚明白。”沈若复道:“师弟,你可有问过他?”韩一鸣道:“我自然问过。他与我从前一般,许多事说不清道不明。”沈若复道:“你可是被他刺了,让我看看,刺在了何处?”韩一鸣解开胸口衣襟道:“他刺了我的心口,他若是不刺我的心口,我不会痛成这样。可他刺完之后,我却看不到伤口。”
沈若复却是脸色大变,对他道:“师弟,我扶你去躺着!”他伸手扶起韩一鸣将他扶回茅屋,送他到榻边躺下,道:“师弟,你不要起身,我去去便来。”他快步出去,韩一鸣心口的疼痛让他脆弱之极,似乎自来他也没有这样过。便是小时生病,也不曾这样脆弱过。一动不动躺了一阵,沈若复返回屋来,道:“师弟,青石还是什么都不知晓,我问过他了。”停了一停,沈若复道:“师弟,你看不到你的伤口么?”
韩一鸣这会儿略觉得好些,半坐起身来道:“师兄,我看不到,你这是不信我么?”沈若复道:“师弟,你误会了,我不是不信你。我绝对相信你说的话,但我不明白是什么缘故你看不到你的伤口。而我却看得再清楚不过!”韩一鸣一下楞住,沈若复看到了?他能看得到?
如同回答他心中的疑问,沈若复道:“是的,师弟,我看到了。我看得再清楚不过。你先躺下,你这个伤得养一养的。别硬撑。你心上缺了一片,我看得很明白,因此你今日尤其虚弱。你不要动,好生躺着,不会有什么事的。就算是灵山有事,还有我们这些做师兄的呢。我只是奇怪,谁能对你下这样的手?谁能将你的心割去一片,而让你依旧活着?”
韩一鸣也不信这是青石能下的手了,青石虽是有灵,却未必真能做这样的事。真要按沈若复所说自己心上缺了一片,青石一定做不了。忽然想起青石的声音说:“那我再试上一回。”再试上一回,不是他又是谁?这时他不禁有点后悔,青石虽是他和星辰一起带到灵山来的,可真说到青石的过往,他一无所知。青竹标跟他们走了一路,他在掌门秘书上看到了青竹标,他无疑是灵山弟子,青竹标也没有令他失望。可是青石,却是让他现在痛苦不堪且摸不着头脑。
沈若复道:“你看不到不要紧,我有法子让你看到。”他站起身来出去,韩一鸣躺在床上连喘息都觉得胸口疼痛,只能一动不动等着。过了片刻沈若复返回屋内,在韩一鸣榻边站住,对韩一鸣道:“师兄,你认真看,静心看。”他手中拿了一面铜镜,慢慢翻转过来,将铜镜对着韩一鸣照来。韩一鸣已见那铜镜上盈盈碧水,沈若复拿来的是无色无相宝镜。
盯着铜镜看了片刻,碧水隐去,铜镜上显现出他的形容来,又过片刻显现出他的心来,果真缺了一角。韩一鸣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