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鸣慢慢伸出手来,向杨四妹腿上的那条莹光切去。
他手指到处,莹光化为乌有,但便是这片刻之间,他眼见的那无数点金漆字符都如利箭便向他身上打来。
韩一鸣向来知晓自己有龙鳞灵盾,但没想到这时灵盾却消失无踪,那无数金漆字符尽数打在他身上。
那金漆字符看似轻飘飘地,但打在身上却是深入骨髓的疼痛。
韩一鸣眼前一黑,再也坐不住倒在地上。
两双手一起来搀扶他,韩一鸣紧咬着牙关一阵,眼前方才渐渐复明。
四周依旧浮着点点字符,依旧是金色,那大鼎当中如莘的灵体轻轻起伏。
杨四妹与罗姑眉头紧皱看着他,她们搀扶起他来,韩一鸣素衣之上全是破口,看得到血迹沁出,胸口的焦痕已越来越大,慢慢向肩头腰腹漫延。
罗姑小声说:“咱们快走。”
韩一鸣依旧痛得说不出话来,他指了指密室出口,勉强挤出三个字来:“快出去。”
罗姑道:“你也要走,你支撑不住了。你的心口烧焦了。”
韩一鸣无力劝说,只道:“他来接你们了。”
罗姑立时听懂了,却依旧道:“你也走。”
韩一鸣每说一个字,胸口都慢剧痛,不再说话,盯着罗姑看了片刻,一挥衣袖将她与杨四妹都卷在了一阵风中送出密室去。
罗姑与杨四妹未出一声便被他挥出了密室,他则勉力支撑着身体向那只鼎走去。
他走近一步,身边浮动的字符就化为道道灵光直打在他的胸口或全身。
之前这些字符已打在他身上一次,那时是全身剧痛,这时每一个大在身上的字符都如同大锤,令他力气尽失。
走到大鼎前,韩一鸣已几乎支持不住,想要伸手扶一扶鼎壁却是只能想不能动。
鼎内的如莘载沉载浮,此时的如莘已看不分明形容,或不是韩一鸣知晓她是灵山山蚑,绝不会想到这块大石便是她。
韩一鸣想要将这块大石自鼎中拿出来,却是怎样也拿不起来。
他站在鼎边施展法术,却不能将如莘自其中托起。
如莘沉重韩一鸣早便知晓,但这时他用尽了全身力气都不能动她分毫,他怎会甘心?
他立在鼎边凝神静气,将灵力都提了起来,想要一举将如莘托出鼎来,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喝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到万虚观来!”
这声音却是平波的,他回来了!
那声音来得极快,最后一个字已在他身后发出。
韩一鸣正全力要将如莘托出鼎来,连符咒都不能闪躲,更无暇顾及身后,后心被尖刺刺入,那尖刺透本而过,他已看到数道灵光都自胸口透出来打在大鼎上。
瞬间韩一鸣失却了所有力量,眼前一黑,倒在大鼎前方。
平波喝道:“我不在观中,但我的心神耳意可是随时都在此间。你居然闯入我观中坏我法阵,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平波道人凭空出现在他面前,他风尘朴朴,手执着黑桃木剑,剑尖对着韩一鸣心口。
韩一鸣想要使个法术,手动了动,却徒有动作而已。他忽然想起杨四妹和罗姑被他挥出密室,不知平波可看见她们了?只盼她们机灵,看见平波便早早藏躲,不被他发现。
平波的黑桃木剑慢慢移到韩一鸣眉心,他面上神情扭曲:“你也有今日么?现下谁也救不了你,你毁我法阵,我便是现下将你杀在此间,你那掌门来到我面前也不能将你强闯我派的罪名抹去!”
韩一鸣此时已无力挣扎,虽觉平波说的那话有些奇异,但急切间却不知哪里不对。
平波狞笑:“这可是你送上门来的!”他手一动,数道灵光向韩一鸣打来。
韩一鸣心知不妙,但他此时已难以动弹,眼睁睁看着灵光打到面前,胸口如被利器刺入般尖锐疼痛,那灵光转眼没入体内。
这是平波第一次打到他,从前平波出手他都能闪开,或是格挡,这回却只能任其宰割。
韩一鸣低头看了看胸前,他的胸前已全是焦痕,那焦痕已漫延至肩头,但平波灵光打到处血流如注。
平波见他身子晃动却并不倒下,抬手又是一招:“我最厌恶的便是你这双眼睛!”
韩一鸣已见那数点灵光直奔双眼而来,他头微微一动想要闪开,那数点灵光在空中也微微一斜,依旧向着他的眼睛打来。
忽然一物平空而降,“呯”地一声落在韩一鸣面前。
韩一鸣已见落下来的是一条龙,身躯修长,身围还细,是条幼龙。
但它全身龙鳞雪白微泛蓝光,背鳍、尾鳍、龙角及随风飘浮的龙须皆泛着淡金色。
那数点灵光打本已要打到韩一鸣身上,但这龙一落下这几点灵光便打在了它身上。
这龙一声长吟,平波面上变色,向后退了两步。
这龙身子扭动,将韩一鸣护在身后。韩一鸣已认出来,这不是小乖,而是灵悟!
看见灵悟出现,韩一鸣不禁佩服沈若复聪明,他并非只身前来接罗姑,他将灵悟带来便多了一重胜算。
时不可失,韩一鸣用尽全身力气攀住灵悟。
平波眼看本已能取他性命,哪知忽然落下一条幼龙来,韩一鸣必定会逃走。
他哪里能任他这样逃去,绝不甘心,手中桃木剑一抛,双手持咒,眉心亮起灵光催动此间的法阵,要将韩一鸣杀在当地。
灵悟一声长啸,龙尾横扫,顿时将这秘室中的几张案几都横扫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