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鸣早已窒住了呼吸,一听到这里,忽然如溺水之际抓住了一根稻草一般:“大师兄,这可就不尽然了。我学千钧斩,可是学了好些天的。绝不是师兄所说的一听就会!”他急急辩驳,也不知为何是这样的急迫,仿佛只有这样的急迫,才能坚定自己不做灵山掌门的决心!
司马凌逸对他微微叹息,摇了摇头道:“小师弟,可你知道千钧斩是什么样法术?在学会这法术之前,需要先学些什么?什么样的弟子才能学会千钧斩?什么样的弟子才能使出这一招来?别人学会千钧斩要多少时候?”韩一鸣被他问得一愣,这几问他一问也答不上来,只能呆呆发愣。此时他也不敢开口问大师兄了,生怕问了之后,会让自己惊心动魄!
他愣在一边,司马凌逸却微微一笑:“小师弟,千钧斩我不曾学过,我也还不能学这招杀招。我的修为还远远不够!不过用我前些年才学的一招,力劈山,前来对你解说罢。我修行满了五百年,才开始学习这力劈山,到了现今,都还没学会!已经是几十年了,如你所说,我也算聪明了,有些见识,学识也还行,可是直到如今,都还没有学会!甚而可以说不能领会!而你到灵山不到半年,就学会了我五百年修为还不能学会的法术,足以说明你与我们这些弟子都不相同了!相信你的任何一位师兄,与你一同学习千钧斩,连我在内,只怕都还学不会这一招。而你,已能用它压住诘利摩诃了!你做灵山掌门,还有什么担当不起的呢?”
司马凌逸走后良久,韩一鸣都呆呆坐在桌前。他万万料不到,原来自己学会的这些看似简单法术,是穷许多师兄修为的所有时日都不能学会的!大师兄说出这几句话来,简直已是将灵山放在他的肩上了,有如此能为,灵山不交给自己还能交给谁呢?
元慧曾说:“当今的势态,相信便是司马大师兄自己也看得再明白不过,灵山掌门之位,绝不会传到他手中了。十之八九,是要传到你手中的!”当时听了自己是吃惊不已,这个时候再想起来,却是胆战心惊了!大师兄早知道了么?韩一鸣叹了口气,心知元慧说对了,大师兄这样来与自己恳切深谈,自然是因他早知道了!
可是韩一鸣却有些坐立不安,仿佛自己做了灵山掌门,便是将灵山自大师兄手中偷了过来一般!可是做不做灵山掌门,似乎并不由自己说了算!若是师伯真将灵山传给了自己,才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坐在屋内,思来想去,心潮起伏。忽然听见院内有说笑之声,探头自窗边一望,已有师兄们自天而降。他此时心急如焚,唯恐旁人听到自己纷乱的心绪,察觉自己的无比慌乱,此时他只想一个人静静躲在一边,安抚自己的混乱。便站起身来,先出了屋,再出了静心院,顺着院后的小路而去!
走不多时,已翻过了山梁,远远看见丁五肥胖的身影蹲在他屋前的菜地里,便知他又再伺候他稀奇古怪的菜蔬。他出得门来,本是想一人静一静的,哪知走在小径之上,才发觉自己心乱到了极点,便是站在无人之地,也是心乱如麻。先前设想好的种种,都被大师兄一一推翻,不由得慌了手脚。独自一个人站在清静之地,心中越发混乱不安,猛然看见丁五一如往常蹲在那边,不由得向那边走去。
走得近了,丁五已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师弟,你去看小乖吗?它还没回来!唉,也不知它是跑到哪里去了,这许多日子了,我总是不见它的踪影!”听到丁五的声音,如同听到了来自尘世的声音,不再是一个人单独面对这许多不能担当,不能面对之事。心中的种种纷乱,都被压了下去。心里一松,便收住了脚步:“师兄,我不是去看小乖的!我出来走走!”丁五道:“哦,师弟,你若是走热了,就到我屋内坐一坐!只管自己进去,我一会儿进来给你烧茶喝。”
韩一鸣这才发现丁五额头上沁出汗珠,他自己也是满身是汗。丁五的汗,乃是因他身体肥胖,在这大太阳下劳作而来,自己的汗,却是因自己心烦气燥而来。看了看前方的山梁,小乖既然不在,不若就去丁师兄屋内坐上一坐。他本来是避开诸位师兄才出来的,此时却听到丁五的声音,却觉留在此间,与他谈说片刻,远胜过自己一人远远跑开,去独自煎熬!或许和他说上几句话,自己便再也不会如此心乱如麻!
一踏入丁五屋内,就觉遍身清凉。在椅上坐下,吁了口气。丁五屋内十分简朴,比他与顾清泉同住的屋子简朴得多了,只有一张大大的木桌,桌上有一本册子,一套粗陋的茶壶茶杯,桌子两边两把木椅!那边有一张木床,枕被都是粗布的。一扇门列在床脚边的墙上,想来那便是丁五的厨房了,韩一鸣虽来过多次,却从未走过去半步。隔着窗向外一看,丁五还在满头大汗地给一株菜松土,收回眼来,顺手将丁五放在桌上的册子拿了起来,轻轻翻开。
这本册子他已见过无数次,乃是丁五那本画影图形。头几页还是自己为他画的,韩一鸣百无聊赖之中,一页页翻下去,对着五花八门的字迹笔触发呆。一页页翻着,翻到后面,已翻到了白樱与师姐们手书之处。韩一鸣见其中有一株花,旁边题着“蓝樱”两个字,忽然触动了心思,不知白樱师叔可好些了,忍不住多向那页看了两眼。
那纸上的花,乃是功笔细描上的,旁边字迹清秀之极,韩一鸣听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