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谓道:“是,起始的时候,我也十分意外。大师兄来问我一件头两天才经过的事情,我并没放在心上,但后来,大师兄来问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迷糊。我就有些担忧了。不止大师兄如此,跟随大师兄一同离开灵山的师兄弟们,都,都把过去忘记了。每天都会忘记一些,即使我提醒过,他们还是会忘记。当天说过,第二天就又忘记了。”
沈若复道:“我知道了,这是师祖给灵山弟子的禁锢。身在灵山,就有灵山的一切,一旦叛出师门,在师门所学的所有,就都随风而去了!就都还给师祖了!”韩一鸣明知故问:“师祖也会给灵山弟子设下这些禁锢么?”随即叹了口气道:“也该有个禁锢的。”沈若复道:“那,你为何与大师兄他们全然不一样呢?大师兄他们忘记了过往,你却记得清清楚楚。”徐子谓道:“我,说起来我也真没脸了。二位师弟,我并没有和大师兄他们一同背离师门,我,我没有说那三句话。”他声音越来越小,韩一鸣与沈若复都愣了一愣,沈若复是不明白叛出师门要做些什么的,看了韩一鸣一眼。韩一鸣却是立时便明白过来,徐子谓对于叛离师门,心中是有担忧的,因此事到临头,他退缩了,不曾随着叛离师门的同门喊那句话。
看了徐子谓片刻,冷笑一声:“你临阵变节了!”徐子谓道:“是,师弟,我,我不敢离开师门,也不能离开师门。”韩一鸣不听这话倒罢了,一听这话,越发忍不住了,道:“可你还是离开灵山了!你与大师兄他们一同离开,他们不是灵山弟子了,可你还是!”徐子谓道:“是,因此我,我很是难受。你说我胆小也罢,无能也罢。我害怕平波道人在那个时候会对灵山不利,我修行再寻常不过了,不见得能够与他为敌……”沈若复道:“因此你不是一次临阵退缩!你退缩了许多回!”徐子谓低下头去。
见他这样韩一鸣与沈若复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对于这样一个人,还要说什么?徐子谓低了一阵头,再抬起头来,道:“我一直心中不安,师门没了,师兄弟们四分五裂。我不能与你们一同和平波争斗,心中十分……”沈、韩二人只是冷冷看着他。他停了一停,又道:“和我一起的师兄弟们,又一日弱似一日,我只能,只能整日等待,看着他们衰老死去。师弟,你们信么,我受的折磨,比你们只有多的!我一夜夜不能安睡,我悔恨自己不能随你们一同为灵山一拼,以便如今能够堂堂正正立于世间。一个人,不能昂首挺胸,反而要夜夜愧疚得睡不安,日日难过得吃不香,有何意义?”
韩一鸣与沈若复本要说他几句的,但听他这样一说,再坦白不过,都不言语了。徐子谓道:“我来找二位师弟,是有话要对二位师弟说。”沈若复道:“你已说了,我们也听了。还有什么?”徐子谓道:“我要请二位师弟给我些时日,随大师兄一同离开师门的师兄弟,只剩我们四人了。其余的师兄弟都已不在人世了。我看大师兄他们三位师兄也时日不久了,我数次想来寻你们,但都因他们越来越衰弱,不能成行。师弟,你们之后就算不认我了,我也会跟在你们身后,我怎样也要跟你们在一起,最后,我一定要拦在你们面前。就算我们不当我是师兄了,我仍是要当你们是师弟的。做师兄的,怎能不拦在师弟们面前?”
他说完这话,低头去了,韩一鸣与沈若复倒是愣在当地。过得一阵,二人叹了口气,沈若复道:“怪他无益,但要我再认他为师兄,那是再也不能了。”韩一鸣也道:“是呀!哪有这样做师兄的。”沈若复道:“不过,师祖这招倒也挺绝的,离开灵山之人,自灵山得到的,皆要归还灵山,想必是这样,才会如此。”韩一鸣道:“我只是不再以大师兄为敌,却不能为他惋惜。凡事都是他自己作为出来的,结局如何,都应他自己承受。没什么可惋惜的!”沈若复道:“是,师弟说的是。我倒是对师祖这招极为好奇。”
韩一鸣道:“可我奇异的是,紫裳前辈也离开了灵山,为何她的修为还能保有?还有平波,他离开了他从前的门派,只是修为受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呀!”沈若复道:“紫裳师叔可不是自己离开灵山,她是被逐出灵山的,她可不会背弃灵山。因此她离开了灵山一样修行有成。我想,紫裳师叔是最不愿离开灵山的弟子了。至于平波,他也没有背弃万法玄门。他同门的师兄弟都死完了,他才投入别的门派修行的。当然或许他现在门派的师长也是看中了他的修为才收他入门的,他整个身心就放在万法玄门,因此他的修为也不曾消失。不是么?师弟,他到了最后,心中所想的,还是从前万法玄门的恩恩怨怨!不过他也是一派掌门,实际万法玄门只是后来销声匿迹了,但万法玄门所谓的消亡是没人记得了,再想不起来。实则万法玄门还有最后一任掌门存在,想必他入了现今的门派也不曾说要背弃他万法玄门罢。”
两人相对兴叹,停了一停,沈若复道:“可大师兄却不一样,他是背弃了灵山。他自己说自己不再是灵山弟子了,他先弃了灵山,怪不得灵山弃他。因此他不再有灵山的灵力护佑,同时灵山给他的一切,也都会消失,比如他的修为消失,他所会的法术再想不起来,连同他的所有,都会慢慢离他而去。师祖这一手,果真厉害。虽说有些狠辣,但弟子反出门去,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