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不必管。”顾成业背对着她,哼了一声,道:“与其有心思去关注这些,倒不如把身子养好,练得强壮一些,我和你娘就不必如此忧心了。”
生一个货真价实的男孩子,也不必掩藏得如此辛苦。她既然娘胎带病,身子怕是一时半会儿养不好了。
将军家的孩子如此孱弱,可不是什么好事,若是一般人,怕是真的只能靠着祖荫过一辈子了。
不过……以前的顾之棠能成为战神,成为大齐一众小媳妇小姑娘的春闺梦里人,那么她一定也可以。
弱不禁风,还能当个儒将的嘛。
顾之棠宽慰道:“爹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战无不胜的战神,比你还要厉害。”
她煞有其事,顾成业反倒被气笑了,他骂道:“你放屁!”
顾之棠皱了皱眉,不服气。
她道:“你不信,那没办法,那我以后只好当一个很弱很弱的纨绔了。”
“你你——”顾成业气得吹胡子瞪眼,他骂道:“不孝子!没出息!做纨绔也不能做最弱的纨绔!我告诉你,等你病好了,以后跟我去马场,练骑术!”
练就练,以前宫中的师父也有教她骑术,没得怕的。
顾之棠拍拍胸口,一脸骄傲:“没问题。”
顾成业又说:“不仅如此,以后每天扎马步半个时辰。”
扎、扎马步?
顾之棠向来要强,她觉得半个时辰不是事儿,然后也点头,“可以。”
“还有,举着石臼围着院子跑三十圈。”
顾之棠沉默。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觉得院子里那石臼估计举不起来。
就算举起来,举着跑三十圈,那也太为难人了。
顾之棠继续沉默,没有回答。
虽然好强,但是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不能做,她还是拎得清的。
顾成业见她这样,又叹气道:“诶……想你爹我当年,多么勇猛,单枪匹马就干冲进敌军单手取人项上人头巴拉巴拉巴拉……”
还没等他把当年巴拉个没完,顾之棠打断他,“所以为什么不生个儿子?”
“哼,说了你也不懂。”
“娘不能生?”
“我告诉你娘去,等着讨骂吧。”
“还是爹你……不行?”
“……”顾成业还能说什么呢,他快气死了。
顾之棠上下扫视了他一眼,看他人高马大威。
她想起前世时,有段时间顾成业总往宫里跑,是去太医院找太医瞧病去了。
顾成业搞得很神秘,但是他往太医院跑的次数越多,脸上的阴郁就越深。最后,就不来了。
曦月当时还以为他得了什么顽疾治不好了,还想为他掉几滴眼泪,惋惜大齐痛失神将时,顾成业却还活得好好的。
嗯……就是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当时她年纪小,不懂。
后来父皇告诉她,说顾将军为了大齐的疆土可谓是牺牲惨重。为了他家不断子绝孙,便又给顾之棠大赏特赏。
现在想来,这话颇为意味深长。
顾成业前半生都是在战场奋勇杀敌,在京中又出了名的暴躁不好惹,想来也只能是在战场上伤到某个地方了。
毕竟顾之棠还能生下来,说明不是一开始就不行。
如此说来,还真是为了大齐几乎要断子绝孙了。
这是怎样的觉悟啊。
顾之棠抬头看他,对着顾成业竖起拇指,夸赞道:“爹,你是个真男人!真英雄!我一定会好好干,不会给你丢脸的!”
“你给我闭嘴吧!”
顾成业一巴掌差点就拍下去了,他气得哼哧出声,咬牙忍了又忍才没有手刃亲儿,拂袖而去。
顾之棠这病养了好几日,终于不再整日病恹恹的躺着,有了些精神。
这里吃好喝好,除了偶尔顾夫人实在爱子心切,偶尔跑来她床前哭一哭,心肝宝贝的叫着之外,便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了。
不过顾夫人长得好看,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倒也不算是折磨。
今日,顾夫人又给她熬了补汤来,细细的喂她,照顾得格外细致。
只是她一口一口的喂,顾之棠着实等得不耐,一伸手接过,咕噜一仰而尽。
末了,用袖子擦了擦嘴,说道:“爹说过,真男人,就要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顾夫人幽幽的看着她,叹口气。
不知想到什么,顾之棠对顾夫人道:“娘,你把镜子拿来,我瞧瞧自己这张脸。”
顾夫人不明所以,却也照做了。
拿到镜子后,顾之棠终于正视自己这张脸。
当时在宫宴上遇见的顾之棠已经及冠束发,远比此时要英气许多。而此时,镜中的人十二三岁的模样,一头墨发胡乱的披散在肩头,此时显出些女态来。面容苍白无比,气色不佳,却掩不住眉目精致,脸上的轮廓没有完全长开,看着雌雄莫辩,有种超越性别的惊人的美态。
鼻子,很像江暮云呢。顾之棠微微一惊,瞳孔微缩。
或许美人都有些许相似之处,这高挺精致的鼻子和江暮云倒是一模一样。
她斜着眼瞟了镜中的人一眼,换了个角度看,桃花眼的弧度微微上扬,光是一个眼波都让人脸红心跳。
……不行不能再看了。
再看就要爱上自己了。
顾之棠深吸一口气,把镜子反扣。
幸好,幸好当初她没有早点遇见顾之棠,否则非丧心病狂的抢回去做面首不可。如此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