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装药的白瓷碗外沿有一道简单的蓝色花纹,看起来很细腻,就这么一道花纹便让这个白瓷碗的价格提升好几个档次,看得唐子奕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家看似穷苦,用的东西却较为精致,这让唐子奕更加好奇自己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样子的家庭。
看着黑漆漆近乎能反光的汤药,微微吹口气会产生小小的波纹。突然,唐子奕想到先前那个周神医开的药方,连忙在脑海里询问,“你是不是指那个药方里有一味甚至几味药,是我不能吃的?”
结果脑海里那坨雾状东西哼哼了两下算是默认,不过却很大爷的不愿意多说,因为这货绝对不会承认,它自己也不清楚具体是哪味药对唐子奕有害。
这碗里有自己不能吃的药材,但周神医开的药方里的药材并无特别禁忌,可见是跟自己生的这个病有关。唐子奕感觉到自己可能快要找到事实真相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唐子奕的母亲郑氏微微皱眉,让唐子奕快点把药喝了,她则出去问问是谁。
透过窗户可以看出,唐家的这个小宅院还算不错,大门正对着一个小院子,里面有两间屋子,一间是唐子奕父母居住的,另一件是唐子奕的卧室兼学习的地方,别看房屋空旷,外间的书桌文房一个不少,可见唐子奕的父母非常重视孩子的学业。
悄悄把汤药倒掉,唐子奕好奇的扒着窗口往外看,隐约看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中年苦修道士,似乎正在跟唐子奕的母亲讨碗水喝。从母亲郑氏口里得知现在是明正德14年,由于皇家比较遵从道教,民间的道士地位相对也比较高,郑氏自然不好拒绝一个苦修道士讨水喝的小小请求,于是让对方等在门口,自己关上大门并走到厨房舀了满满一碗水。
大门再次被打开,唐子奕恰好跟外面那个道士对视上,对方目露惊讶,也不知道跟郑氏说了什么,甚至还拿出一个东西给郑氏看,这才让郑氏又惊又喜的将人请了进来。
唐家没有客厅,只能让人坐在小院的石凳上。郑氏进屋将自己这个身体的父亲唐承之请了出来。这是唐子奕第一次见到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对方跟自己推测的差不多,一个病弱的书生。
郑氏将唐承之请出来与那名道士对话,自己则又进屋将唐子奕抱到院子里。
“是的,我乃上海县仁济道院的道士张永馨,没想到竟然与唐兄是老乡,真是缘分啊。”灰衣道士回了几句后皱起眉头,细细看了看唐承之的面色,恰巧这时候唐子奕被母亲抱了过来,灰衣道士主动上前观相摸骨,最后遗憾道,“唐兄父子两皆有气血两虚证,这个病症的原因很复杂,如果找不到病因是很难找到对症治疗的办法。”
灰衣道士说的话,唐承之已经听过很多遍,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好奇现在郑氏进来跟他说的话,“道长,您之前说小儿……?”那个才是他更加关心的事情。
灰衣道士收敛笑容,慎重的点点头,“如果可以,能否让我与令郎私下聊几句。”
唐承之夫妻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回到里屋,将小院留给二人。二人离开后,看起来约40岁左右的灰衣道士面色一整,严肃道,“你的面相呈现死气,按说应该活不了多久,可是死气之中却诡异的蕴含着生之气,甚至这股气息隐隐暗合某种天意。我能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唐子奕满脸无辜的仰视灰衣道士,由于瘦弱而显得特别大的眼睛眨了眨,没有回答灰衣道士的问题。唐子奕又不傻,谁知道这事暴露了自己的下场会如何。
那名道士反复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没能得到答案,最后只好气馁的摇摇头,“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强迫。你的生气中带着紫气,似乎与我朝未来会有不小的牵连,但是这身体实在太糟糕。”道士低头思考了好一会,又是把脉又是掐指测算,这人似乎还是个道医,“果然上应太岁,小子,我不管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记住了,‘单阏岁星、岁阴在卯,岁生不尽之木处’。你要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找到那样可以救你性命的东西。”
这人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开,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道士见那小孩依然不吭不声的坐在那里,平稳之中隐隐透着容易让人信任的气息,不由得感慨这次真是遇到了不得了的人,“这次之后,我准备回上海县的仁济道院潜心修道,你要是有机会不妨去我那坐坐。”道士也不是什么四大皆空的人,看出对方的不凡,自然要想办法套近乎。
唐子奕知道自己算是承了对方的情,尤其对方说的部分话直击他现在真实情况,可见是有些能力的,唐子奕微微点头算是应了对方的邀约,见其身上洗得泛白的道袍,唐子奕目光闪了闪,轻声出口,“盛极必衰。”算是暗示对方。
从见到这道士,唐子奕就在回忆这名道士的出身,刚刚才想起来,正是明朝大受推崇的正一道,尤其明朝有个喜欢修仙修道的嘉靖皇帝,更是把道教的地位推到最高。这道士能够取得郑氏的信任,便是因为拿出了道士度牒,类似于身份证之类的东西。
不过由于道教完全是为封建统治者服务的,也或许是暗合盛极必衰的道理,在嘉靖以后,正一道明显开始衰落。唐子奕不愿意承对方太多情,又没有其它办法回报对方,想到道教以后的命运,干脆提点一二,对方能不能听懂就不管自己的事了。
可是唐子奕没有想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