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世子?
骆笙保持着面上平静,眼底却结了冰:“他来求见我?”
“是,平南王世子指明说求见姑娘。”
骆笙垂眸想了想,站起身来:“带路吧。”
卫丰正等在前头花厅里,频频望向门口。
骆姑娘怎么还不来!
他一遍一遍摩挲着茶杯,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内心焦灼。
珠帘轻动,侍立在门口的下人见礼:“姑娘。”
卫丰猛地站起身来。
骆笙走进来,视线往卫丰身上落了落。
身姿颀长,眉目隽秀,卫氏皇族确实都有一副好相貌。
“骆姑娘。”卫丰按捺着焦急打了声招呼。
骆笙欠身回礼:“小王爷。”
她走过去坐下,大大方方问:“小王爷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我父王昨日在有间酒肆附近遇刺之事,骆姑娘听说了吧?”在卫丰心里,一直觉得骆大都督这位爱女活在京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中,是贵女中一个荒唐另类。
见她此刻神情镇定,谈吐有礼,卫丰一时竟有些不适。
他莫不是认错了人?
骆笙接过下人奉上的茶盏浅啜一口,面露遗憾之色:“那家酒肆便是我开的,怎么会不知道呢。父亲还说等贵府不忙乱了,带我去看望令尊。”
平南王遇刺,天子震怒,各家各府都送了礼到平南王府。
至于探望,自是不好在王府人仰马翻的时候过去添乱。
骆笙连平南王府的一草一木都厌恶,更不谈眼前的王府继承人。
但虚与委蛇,她还是会的。
面对围剿她全家的骆大都督,她尚且能口称父亲,在平南王世子面前演个戏又算什么。
卫丰拱手,神色郑重:“我今日来见骆姑娘,就是请骆姑娘帮忙的。”
“帮忙?”骆笙把茶盏放下来,神色平静提起茶壶给卫丰续上茶水。
卫丰目光不由落在那只纤纤素手上。
在王府花园,这只手拎过蛇——
“小王爷喝茶。”骆笙淡淡道。
卫丰:“……”
茶当然是喝不下去了,卫丰缓了缓道:“我父王危在旦夕,今日一早我就去请神医,可惜带去之物未能入神医的眼。想到骆姑娘曾经请动神医,特来请教。”
“原来如此。”骆笙露出恍然神色。
而实际上,在她听闻平南王世子求见之时,便猜到了缘由。
那一刻,她曾犹豫过,最终还是决定来见一见。
“我恐怕帮不了小王爷。”
“骆姑娘!”这般干脆的拒绝,令卫丰大为意外。
他以为对方看在平南王府的面子上怎么也会答应帮忙的。
骆笙语气淡淡:“神医喜好不定,我只是误打误撞,怎敢托大帮小王爷请神医?”
卫丰只当这是推托之词,挑眉道:“可骆姑娘帮过我王叔的忙。”
“你王叔?”
“对,我小王叔开阳王。不久前神医从贵府离开就去了开阳王府,之后我王叔再未去请过神医,这其中应该有骆姑娘相助吧?”卫丰定定看着骆笙,语气不自觉带了几分咄咄逼人。
骆笙扬唇一笑:“小王爷的意思,我帮过开阳王的忙,就必须帮你的忙?那我今日帮了你的忙,改日又有人找上门来请我帮忙,我又该如何呢?”
卫丰一怔。
骆笙再道:“天子脚下,身份尊贵者不知凡几,倘若都以我帮过某人的忙为由请我帮忙,那我是不是不用过日子,就天天住在神医门外的茶棚里好了。小王爷觉得我担心得对不对?”
卫丰张张嘴,无法反驳。
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有些道理。
倘若换作是他,也不可能谁来求都会帮忙。
见卫丰如此,骆笙心中冷笑。
她知道对方听进去了一些。
不过这是建立在双方身份勉强平等的基础上,倘若换了普通人,恐怕对方连一句废话都不会说,直接带走丢到李神医门外。
无言片刻,卫丰一字字道:“骆姑娘,我父王不是某人,而是皇上的兄弟,太子的叔父。我想,如果我求到令尊头上,他会帮这个忙的。”
骆笙弯唇。
这算得上威胁了,以骆大都督的前途威胁他的女儿。
可她偏偏不想让对方轻易如愿以偿。
骆笙伸出手,把一直被卫丰冷落的茶盏往他面前推了推,盈盈浅笑:“小王爷怎么不喝茶?可是对大都督府的茶水不满意?”
卫丰垂眼盯了茶水一瞬,端起来艰难喝了一口,完成任务般放下来。
骆笙笑了笑,道:“家父当然愿意帮忙,可家父请不动神医。”
卫丰窒了窒。
说得可真有道理。
他怎么不知道惯爱调戏男人的骆姑娘还这般伶牙俐齿?
另眼相待?当然没有,只有恼羞成怒。
卫丰冷冷道:“骆姑娘难道从不为大都督考虑?”
骆笙容色转冷,眉眼镇定:“家父有今日是靠他的能力,靠皇上的认可,岂是靠我这个当女儿的?”
骆大都督与普通臣子不同,能在这个位置靠的就是帝王信任。
只要帝王的信任在,旁人就无法动摇他的地位。倘若帝王信任不再,风光无限的骆大都督就什么都不是。
真要说起来,平南王世子这话可丝毫威胁不了她。
见骆笙态度冷硬起来,卫丰显然也想明白此点,当即软了语气:“骆姑娘不妨直言,如何你才愿意帮这个忙?”
骆笙定定望着他,忽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