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于氏听了半天的壁脚,低声回答:“想来是的,父亲的职位基本已经在河北固定了下来,且我们这些年在河北的发展还算稳定,留下来才是最好的。”
她顿了顿,忽然用了更小的语气:“况且听着母亲的意思,似乎是在河北当地的世家相中了一家氏族。如若两家联姻,父亲也能在河北更好地立足。”
周芙兰一愣,似乎是许久未能听到“联姻”这种词汇,迟疑片刻后才道:“两家联姻?三房不是已经没有适龄的女孩了么?”
她都快忘了,对于燕京荀家嫡支来说,自是事事顺心遂意,借着祖上的荫蔽和家主的强势,家中人并不需要联姻也能在燕京站稳脚跟。但对于身在外地的荀家人来说,这些荫蔽却没那么管用。
“适龄的女孩儿的确捏有……”小于氏低下头,道:“但三郎的后院却没多少人。”
岑黛手上动作一顿。
周芙兰抿了抿唇,立刻会意。她瞧着小于氏明显不甘愿的神色,叹声:“你……”
小于氏道:“我知道三郎的后院总会有新人进来,但心里终究还是越不过那道坎。我与他表兄妹一场,母亲虽强势,但因着是表亲,她永远都会维护我在家中的地位权力,只是……”
她挣扎道:“我不想。”
岑黛抿唇:“可这世上,没有自己不想就能避开的事。”
她不想荀钰和杨承君敌对,不想杨家遭逢大难,更不想死。可这些,都不只是仅凭她不想就能够实现的愿望。
周芙兰左看看低头难过的小于氏,又看看突然沉默不语的岑黛,抽了抽眼角:“你们这是……怎么了?”
好好的喜庆包饺子活动,突然变成了探讨人生大会?
荀锦这时候从旁边凑过来,笑眯眯地抱起了桌上的两只小酒坛:“三位嫂嫂,你们忙不?帮子锦将这些剩下的屠苏酒搬去正院呗?”
三人已经包完了许多饺子,应声帮着挪东西。
周芙兰有心活络气氛:“子锦今年能喝酒了么?”
荀锦笑脸一垮:“不能。祖父还把我当小孩子呢,不让我沾酒,说还得再等几年。”
周芙兰抿着嘴笑:“不喝好,还不是怕你成了小酒鬼,整日醉醺醺的?”
荀锦眉毛一横:“哼,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家中有谁醉酒的,怎么可能轮到我就醉醺醺的?”
岑黛倏然回了神,问他:“你大哥也不醉酒?”
荀锦理所应当道:“不醉啊,大哥十多岁就跟着祖父去见各种世叔爷爷了,从来都是千杯不醉。”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是容易上脸,喝几杯就红脸。”
岑黛皮笑肉不笑的:“哦。”
合着初秋时的新婚之夜,荀钰那厮装得还挺像回事的?
她还以为荀钰那时候是真的醉了,这才容忍了他动手动脚的搂搂抱抱。不行房事直接说出来便够了,蓄意装醉吃豆腐是什么招数?
晚些时候,一大家子人吃过了饺子饭菜,笑眯眯地看着荀锦和荀铃儿领着一群萝卜头去院子里放烟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熬时间。
时值除夕之夜,荀家人都是打算熬到午夜庆贺新年的。
男人们的酒席还未散,三位老爷笑着抿酒,话题都围绕着宝髻和定之两个小娃娃。
岑黛悄悄侧过头,看着身旁的荀钰已经完全红了两边脸颊,眼神却依旧清明冷静,咬牙问:“师兄不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