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竞又笑:“若是被卫大少听到你这样轻贱臆想他的爱妾,恐怕那琵琶馆你此生是再进不去了。”
“我明明是夸,怎么就成轻贱了?”岳时行振振有词,“况且王十一娘老大嫁作商人妇,想要跟她凑天涯沦落人的,早已经塞满了琵琶馆……不然你以为她的客厅沙龙是怎么办起来的?”
“好好好,”谈竞拱手讨饶,“我自然是比不上岳社长才思fēng_liú,也没有卫大少财力雄厚,消受不起校书郎和红拂女。”
岳时行笑着,忽然轻声叹息:“消受不起反倒是好事情,要钱的是饕餮,只进不出,要心的才是有来有往。”
他说着,将帽子戴到头上:“我真的要走了,再耽搁就要迟到。”
谈竞对他挥了挥手:“去吧,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缺手断脚者随处可见,裸奔上街者百年难遇,我不耽误社长你的fēng_liú宴。”
岳时行大笑,沿着楼梯下去了。
谈竞回到办公室,灯已经被打开,一名年轻的女编辑在大声朗诵一篇小说里的片段,讲的是唐时一位女刺客聂隐娘的故事。
谈竞路过她身边时,驻足听了片刻:“文笔一般,不过字里行间仿佛颇有情绪,作者是谁?”
“用的笔名,不知道正主。”女编辑笑嘻嘻地将文稿整理好,“别看稿子写得有情绪,但笔名却俏皮的很,叫小十七,应该是位女子。”
谈竞重复了一遍:“小十七?想必是家行七,这位作者约莫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滨海大户人家为显家里人丁兴旺,会在排行前加一个十,原本排第二,外人就称十二少,这位“小十七”应该是在家行七。
女编辑一惊一乍地:“能排到第七个,已经算是人丁兴旺了,何必再加那个十?”
谈竞笑了笑:“我也不过是随口一猜,你若有闲心,不如将滨海的大户一一查去,看看哪家的七小姐能写出这样的文章。”
谈竞的办公桌靠窗,一转头就能看到楼下的街景。他坐下铺开稿纸准备写文章的时候,楼下忽起喧哗,他扭头一看,一队身着黄色军装的日本宪兵正列队跑过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小野美黛已经将名单送到了藤井寿手上,藤井寿开始抓人了。
方才在办公室里朗诵小说的女编辑此刻也站到了窗边,看此情景,幽幽地叹了一句:“又抓人了。”
谈竞把头转回来,微笑的表情做得像吃痛咧嘴:“是啊,又抓人了。”
想要知道那份名单上的名字,很简单,只需要看藤井寿都抓了谁,立即便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