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竞被吓了一跳:“胡说八道什么?”
岳时行笑起来:“口误,口误!我大小也是个社长,才没那么高风亮节,要主动退位让贤。”
他说着,看了谈竞一眼:“如果当初你没有进报社,会去哪里?”
谈竞犹豫了一下,老实回答:“《滨南晚报》。”
岳时行一惊:“《滨南晚报》,那可是个……”
他猛地刹住口,鬼鬼祟祟地伸头往门口看看,小声道:“亲日的报纸,你为什么会想去那里?”
“工资高。”谈竞回答,“我如果是滨南的副社长,现在一个月多少也该有一百多块钱了。”
“你是埋汰我小气呢!”岳时行气哼哼道,“那是你自己命不好,当年我刚进报社的时候,咱们报社是全滨海销量最高的报纸,一个小记者薪水就有七十块!”
谈竞接话:“现在沦落到副社长也只能领六十了。”
岳时行瞪他一眼:“嫌少,去滨南!”
谈竞大笑:“不嫌,不嫌。我要感谢社长当初把我拉进报社。”
岳时行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窗外,语气沧桑:“咱们报社,已经不能再出东山这样的事情了,你回去约束一下下头的人,谨言慎行,哪怕在办公室里面,嘴上都要把个门。”
谈竞心里一惊:“社长是说……”
岳时行看了谈竞一眼:“这里面弯弯绕绕,你当我想不到?如果东山真的是重庆或者延安的人,那也就罢了,如果不是,那他上午刚在办公室发动情愿,下午就送了命,不是自己人告密,那是什么?”
谈竞起身,打开门伸头出去看了看,又将门,仔细锁死:“社长觉得是谁?”
岳时行摇摇头:“不知道,谁都有可能。”
谈竞道:“那天上午我走的时候,看到周严己偷偷收集请愿书碎片,我打听了一下,他最近和政保局的于芳菲走得很近。”
岳时行大感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谈竞含混道:“他们一起去看过电影。”
岳时行又问:“在哪看的?看的哪一场?”
“前头的玉屏影院,后来改名叫新朝戏馆的,看的《蝴蝶梦》。”
岳时行盯着他的眼睛:“上午看的下午看的?”
“晚上下班后,两人也不算是亲密,就是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去的电影院。”谈竞一边回答,一边莫名其妙,“这些事情,您问这么仔细干嘛?”
“你知不知道这是件多大的事情,你要是看错了,那可是……”岳时行的目光越过他看向门口,接着又问,“你是怎么遇见他们的?”
这些都是谈竞派出去的那个细作回报过来的,但这些内幕他不能告诉岳时行,遂瞎编道:“我同他们在一个馆子吃的饭。”
“你是自己去吃的,还是跟别人一起去的?”
谈竞张了张嘴:“自己去的。”
“哪家馆子?吃的什么菜?”
“正大饭店,吃的冬菇栗子、十景总盆、鸡火莼菜汤,还有一道点心。”
岳时行看着他:“那你呢?”
谈竞一愣:“我?”
岳时行道:“你吃的什么?”
谈竞仓促间,随便说了个名字:“我吃的宋嫂鱼羹。”
岳时行长长地哦了一声:“真是他,周严己,这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