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雁一把把她从地上拎起来,看看她小脸上的凄楚,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说道:“我不让你鞠躬,是因为以后需要你自己挺直脊梁,下跪更加不可以,我还需要你坚强。今天我就说一遍,你记住,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个高的顶着,你长了一双腿,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顶天立地的站直了。”
戚小薇抬眼看着他,深深点头。
陈北雁欣慰的笑笑,从兜了掏了钱包看看,发现里面还有一些现金,千百块的样子,就自己留了一百,其余的全都塞给戚小薇,说:“以后多给妈妈买点好吃的,你问问她想吃什么,就给她买什么,钱不够再跟哥哥要。这个钱,是给你妈妈用,好不好?”
戚小薇不想要这个钱,但是听了这话,终于犹豫着收下。
“今天先这样,我先走。”
陈北雁再次拍拍她的肩膀,转身要走。
“哥哥!”
戚小薇却是叫住他,好似鼓足了勇气,问道:“我妈妈的病是不是很严重?”
陈北雁一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戚小薇继续问:“是不是……不能治?”
痛苦的颜色爬在她的脸上,让她那张小脸看上去有些苍白,然而那双眸子里,写着一种叫做坚强的东西,很显然,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眼看她这一双单纯的大眼睛,陈北雁不忍欺瞒她,轻轻点了点头,说:“你妈妈脉象微弱且紊乱,五脏六腑的状况都在衰竭,已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就算强撑,可能也撑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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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姐的年龄看着不是很大,最多四十出头,正常人现在还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但是陈北雁给她号脉之后,唯一能够得出的结论却是油尽灯枯。
油尽灯枯的乔姐,当然会神经衰弱,这跟医院医生的判断并不矛盾,只不过医院得出的结论是表,陈北雁的结论却是直达问题症结。
这个症结,很残酷。
最是残酷的是,需要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来承担。
医院大厅外的阳光穿过落地玻璃窗照射在十二岁的戚小薇脸上,是一种柔和的光。
戚小薇微微笑了笑,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陈北雁一怔。
戚小薇又笑了笑,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至少,妈妈能够解脱了……”
陈北雁的眉头忍不住再度皱起。
难不成是这个消息把戚小薇打击成了这样?
有点于心不忍,又有点小小的愧疚,陈北雁伸出手去,手指上附带着力量,想要在必要的时候帮助戚小薇按摩颈后的穴道,以免她神思受伤。
戚小薇却又说道:“以前妈妈就说,现在这个家这样,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没想到一语成谶。这或许就是命吧。”
饱含沧桑的话语,出自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之口,带给陈北雁一种强烈的震撼,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些事情或许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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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姐今年四十岁。
四十年前,乔姐出生在蓝岛县的时候,她的爸爸已经离开了。
不是永远的离开,只是离开了乔姐的妈妈。
那是一个风云变幻的年代,有很多事情或许都可以用命运来解释,比如乔姐爸爸妈妈的爱情。
乔姐的爸爸来自京城,他是来蓝岛县的下乡知青,乔姐的妈妈跟他情投意合,两个人最终走进婚姻殿堂,也曾经是十里八村的一大喜事。
但在乔姐即将出生的那一年,乔姐爸爸接到通知,可以回京城去,而京城,已经准备好了一门婚事等着他。
他臣服于命运,让乔姐还没出生,就成了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