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医生走后,所有的孩子这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见宛她们这才收拾了书本,准备去齐先生房间里上课。
温见宁他们两个有意落在后面,趁人不注意,她小声对温柏青道:“你不要害怕,他应该不知道昨晚是我们。”
温柏青冷冷道:“我才没有怕。至于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清楚,你也最好赶紧忘了。”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来到了齐先生房间门口。
两个孩子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话虽这么说,但从对方的眼神中,他们很快都明白,只怕昨晚在甲板上的所见所闻,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两个人谁都不会轻易忘记。
……
可能是因为共同分享了一个秘密,原本还有几分生疏的兄妹二人关系迅速拉近。
等齐先生让她们用刚学的两句英文简单地和同伴打招呼时,见宛愕然发现,不知怎么回事,之前对她都爱答不理的柏青哥哥,竟然破天荒地开口和温见宁那个乡下丫头说话了。
这俩人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的样子,别提有多扎眼了。
就连见绣都多看了好几眼。
可因为先前在温柏青面前丢过好大一回脸,温见宛在他面前总有几分拘手束脚,虽然看着他们俩在一起有种莫名的愤怒,但她也只能压抑着火气,不敢借机发作。
好在这种让她抓心挠肝的场面没有持续太久,随着这次旅途终点的接近,当天中午,温柏青就在一处港口先下了船。
和温见宁她们的目的地不一样,他要从这里转到广州去念书,过两年要在那里上军校。
等温柏青这个唯一能和她交流的同龄人一走,温见宁又恢复了抱着书本沉默寡言的状态。
这天下午,齐先生推开她房间门的时候,温见宁还趴在桌子上看书。
齐先生温言劝道:“爱看书是好事,不过也要注意休息,别熬坏了眼。”
既然先生都发话了,温见宁只好收起书,可不看书她又没有事情做,。
师生二人无话,静静地对坐着。
可能是觉得无聊,温见宁转头看向窗外的海面,稚气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思。
海上弥漫的雾气在冰冷的玻璃上凝结,让舷窗外的一切都变得迷蒙。
灰蓝的海洋一眼望去没有边际,在海波中轻轻摇晃的船犹如一座孤岛,身处其中的人也只能随之一起在茫茫海上,漫无目的地到处漂流。
温见宁抬起手指,在玻璃上窗反复写齐先生之前教她的两句英文“oodbye”,很快,弯弯曲曲的英文字母便爬满了玻璃。
齐先生看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写,正要开口询问,突然听见外头的甲板上传来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再仔细分辨一下,似乎是有人在喊香港。
齐先生对温见宁道:“我们出去看看。”
温见宁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跟在齐先生身后上了甲板。
甲板上已经站满了人,男女老少都在向同一个方向搭着手张望。
师生二人穿过人群,很快就看到了见宛她们。
见宛她们几个早就跑到了甲板上,正扒在栏杆上踮着脚尖向前方眺望。
寒冷的海风迎面吹来,带着几分刺骨的冷。风吹得几个小人几乎站不住,只能紧紧地抓着栏杆,和人群一起往前方看去。
齐先生张开手臂从背后护住她们,欣然道:“前面应当就是香港了。”
温见宁和她们向一个方向看去。
天是沉重的铅灰,海水是浑浊的灰绿,轮船下急速翻涌着雪白的泡沫。
一眼看去,先是高楼隐约的轮廓和鲜艳夺目的巨型广告招牌,然后才能注意到前方的港口以及附近停泊的大大小小的船只。
香港,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