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如果你叫我师父,不老门在外人看来可就真是两个人了。但是叫师叔就不一样了,这个称呼一下子就把我们门派的规模扩大了。”
我是这样给秦不羡解释的,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我从一开始就不想承担起照顾她一辈子的责任,一个门派同一个家一样,叔侄的感情比父子还是要远很多的。
秦不羡点点头,唇角勾起一丝浅笑,这笑好似是认同我方才的话,又好似是在自嘲——到底是十八岁的少女了,放在别的地方早就成亲生娃娃了,她怎么会不懂我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于是她又跟我说了一段话,这一段话宛如一把剑,给我正面一击:“尹酒师叔,一年前你救我的时候其实就讲过,你就我是想让我学种恨术,只要我答应就能保我今后衣食无忧。我当初既然答应,便一定会遵守承诺。”她低头看了一眼我给她炒的葵花籽,笑道,“所以你没必要对我这样好,即便是你对我不好、强迫我学种恨,我也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
她说即便我对她不好,她也会按我的要求去做。
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本王,在听完这段话后,竟觉得心中有些酸涩又有些惆怅,酸涩是因为觉得她懂事,惆怅是因为我在那一刻才发现,我为秦不羡做这些事的时候,已经分不清自己对秦不羡的好,到底是发自当下的真心,还是出于日后的利用。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习以为常的我们当头一棒,以此作为警醒。
次日,我开始认真地教她种恨术,如程遇所说,秦不羡在种恨一事上的天赋确实不得了,能比得上千儿八百个本王。所有术法我只演示一遍,她就能学会,且术法更精进、拿捏得更精准。
我第一次发现天赋如此重要,便是在秦不羡学种恨术的时候。
可那时我并不晓得她被上一任不老门门主、也就是她的父亲专门创造出来的种恨人,我不知道日后她会因为自己这出神入化的种恨术而变成有些人眼中盛放寿命的容器。
我第一次知道这其中的奥秘,是在两年后,秦不羡二十岁。彼时秦不羡已经能在不老门独当一面,两年内接了三桩生意,积攒下了一百五十年的寿命,而听到这个消息后的程遇,重新回到了不老门。
曾经的姐妹相见,并没有想象中的腥风血雨。只是秦不羡看到行动不便的程遇,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一个大雨滂沱的夜里,她把我堵在门口,咬了咬唇,艰难问道:“师叔的那个重要的朋友……原来是程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