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将我领进了他已逝的尊夫人的厢房,本首辅有生之年,得以见到他尊夫人厢房中足足三丈宽的檀香木雕花大衣橱,里面摆满了衣裳。本首辅这厢膝盖已软,隐隐有不受控制自行下跪的趋势——纵然在游大哥和手下四位掌柜的操持下,我在宁国也未曾愁过吃穿用度,但也从来没有买过这么多的裙袄袍衫。
“这些该……该不会都是殿下自己做给尊夫人的罢?”我颤巍巍问道。
他挑了一件洒金梅暗纹的白色长袍递给我,又从妆奁盒中取出一个荷花苞状白玉冠,淡淡开口:“换上罢。”
不知为什么,我看着这身打扮,突然想到了一个略有些沉重的问题,纠结之下还是问了出来:“这一身是尊夫人生前惯常的打扮么?”
墨袍子愣了愣,捏着白玉冠的指尖清晰一顿,抬眸看了一眼刚刚穿上这白袍的本首辅,似有若无地笑了一笑:“对,这身打扮很好看。以前是,现在依然。”
他后面这句话,我并未完全明白。后来想了想,可能是某些画面,在他脑海里深深扎根,未曾抹去,纵然佳人不在,但现在想来却是历历在目,依然如此。
借了崇安王殿下的马车一路狂奔至赵孟清赵大人府上的时候,已近卯时末刻,天光大盛。
然而本首辅敲了很长时间大门才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悠闲散漫的脚步,伴随着一声悠游自在的问话:“是谁在外面敲门啊?”
我赶紧理了理衣袖,隔着大门门板行了个礼:“赵大人,我是新来的首辅秦不羡,有些事情想同您老人家请教商讨,还请您……”
还没说完,就见大门利落地打开,一个青蓝绸衫的年轻公子出现在眼前,袖口上的莲花纹饰好似要活物一般,那清雅的模样如谪仙下凡,纤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