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有很多话是那么好听。纵然这话是我自己念出来的,纵然这话身旁的公子可能并不认同,可我仍然觉得很好。我曾经对他说过这种话,我曾勇敢热烈地表达过自己的心意,那就够了,人生至此无憾了。
看着这树上系成花盏状的红绸被风吹散了几朵,觉得十几年的时光能有这样一刻就足够了,现在,蒙蔽大脑的酒该醒了,这一场强行制造的荒唐该结束了,这只我喜欢多年的兔子也该跳出我的圈套,去找他真正喜欢的人了。
风云淡去,月水满铺,我约莫是笑了笑,然后松开他的手。
正要说些告别的话,可下一秒,手指被带着力道的指骨扣上,耳边想起了他的声音:“榖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那声音坚定,坦荡,严肃,热忱,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大片大片的水泽不受控制夺眶而出,我僵着脖颈转头看他:“原来你也背过这首诗啊,原来你知道啊。”原来你也愿意把这句话念给我听啊。
伸手解下发上的红绸,一边哭一边系在他的头发上,我小时候看过我父亲画的自己和母亲成亲图,母亲就是这样给父亲系赤红的发带的。
再抬头时,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师叔。
墨袍子。
卫七。
卫期。
日光刺穿窗格,落在眼睑上晕出刺目的光圈。
我自床榻上缓缓睁眼,看到身旁垂头坐着的公子,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崇安王殿下……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