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好似未曾在乎我这的笑容,径直朝我走过来,将他身上的氅衣解下来,披在了我身上,然后握上了我那僵硬的手。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光叫本首辅傻了眼,也叫门前的婠婠怔了怔。
“这身裙子太单薄,你的手太凉。”他拉着我往前走,路过婠婠的时候,颇冷淡地说,“你也一起进去罢。”
卫期前后的态度反转之大,让本首辅都有些始料未及——
如此说来程遇果然已经把卫期体内关于我的恨丝取出来,又顺利地种在了陶婉婉身上了?程遇啊程遇,只要是跟不老琮、跟长生扯上关系的事,你果然上心且靠谱。
这叫本首辅大喜过望,但我还是将浮出心头的喜悦收了一收,尽量让自己把这欣喜和激动表现在脸上,于是淡淡地开口道:“这一路过来,还真是有些冷了。”
话音刚落,他靠我更近了一些,也将我的手攥得更紧了一些,“我给你炒好了葵花籽,跟我到书房,我剥给你吃。”
我心尖剧烈一颤,连带着肺腑都要碎裂。
葵花籽。
脑海中是银杏铺满了窗外的房屋,是吐着幽蓝信子的红泥火炉,是戴着玉面穿着绸衫的温朗公子,是我藏得极深的一次情动,是我寂寥荒芜了十几年的岁月,是让我屡次放手又诱我数次回头的业障,也是我迈向无法回头的道路的起点。
远处是玉石相撞般清脆的嗓音:“师叔,什么是‘种恨’?”
可否将这视作一场轮回?
现在,我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更了解这个答案,可我也快走向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