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我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明日便启程回帝京,如今的帝京或许已完全不受本王掌控了,我进了那里不晓得还能不能再出来,不晓得还能不能再回到这里,也不晓得还能不能再见到游大哥和吴宋云梁四位兄台,所以南国府的事情还要多靠游大哥和大家费心。”
“公子何必说这样丧气的话,我们一定能再见的。”
我浅浅应着,可不知为何却想到了自己体内少了不老琮,还有不到三年可活这件事,于是又补了一句:“劳烦游大哥替我转告四位兄台,如若有朝一日得到本公子过世的消息,大家万勿难过。”
“公子何出此言……”
“留给魏姑娘的那份银两一定得保证她能锦衣玉食直到百岁,你五位也按需要拿走自己的一部分,剩余的留给帝京的赵孟清赵大人,助他成大事。”
游四方听到我已经把后事安排到这种地步,便沉默不言了,送我回溪园的一路上,一句话也未曾说。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犹豫再三才道:“公子,可能因为我是从阴冷绝望、蝇营狗苟的境地之中挣扎出来的人,所以格外喜欢也格外珍惜现在的生活,我也感谢当年的自己从未放弃,即便多次面临死亡都没有妥协,现在才看到我喜欢的这些人,做着我喜欢做的事。小人见识短浅,虽比不上公子的深谋远略,但是仍旧想告诉殿下,即便有一天受死亡威胁,能咬牙挺过去的便一定不能松口,一定要念在你喜欢的事和你心悦的姑娘的份上,坚定地走到柳暗花明的日子。”
我抬头道:“好。”
次日自余舟城的码头乘船离开,游四方和吴宋云梁四位故友在我的要求下,没有来给我送行,梁秋谷写了信派人送到我手上,告诉我他们暗中会继续搜寻高济私藏的那一笔宝藏。
我乘了最快的船,一路畅行无阻,三日后便到了帝京东运码头。
船刚刚靠岸,一直待在码头帮旅客搬运行李的脚夫便纷纷上了船,前来寻找带的东西多的旅客,企图赚几个铜板。本王什么也没带,正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准备潇潇洒洒走下船的时候,一个脚夫走到我面前,点头哈腰地问我:“这位爷需不需要搬东西?”
我笑回:“我并没有东西要搬。”
他余光扫视一周,慢慢抬起头来让我看清楚他的相貌。
这一瞧着实把本王惊了一跳,眼前这个人竟是……竟是洛昌城面馆给我端过阳春面的掌柜、赵孟清的手下!
“小人昨夜梦到天降大水,青鱼上钩,此有大富之象,小人看公子相貌非凡十分难得,应该很有钱,所以才来讨个生活,小人搬一次通常只需六个铜板,便宜得很,不像他们动辄就要十个铜板,总之一切好商量,东西少有少的搬法多有多的搬法。”他说。
我一句一句认真听着,最后客气一拜:“好说好说。”然后慈眉善目,看着他离开。
可心中完全不是面上这般轻松,因为他跟我说的是——
梦,青,有,难,应,来,六,宜,像,商量,搬法。
译过来便是:孟清有难,应来柳义巷商量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