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此去余舟收获颇丰,有好些事情本王都看得很透彻了。比如这一桩,”我便把游四方截获的那封吕舒写给陈长风的信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他,“你生辰宴那天和本王提过一次,说他想问你借《七国神战志异》下卷,我便对他起了疑心,等本王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他的身份在本王这里便坐实了。”
赵孟清接过信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期间发出来几声冷笑。
等看完那封信便把空茶盏推给我,又躺回藤椅上摆出一脸懒散不羁的样子笑道:“就凭着这封信,撇开请罪小本本暂且不提,殿下现在就应该亲自给下官斟个茶道个歉。当初我和不羡因为吕舒过世受了多大的冤枉啊,没想到人家吕公公活得好好的,能写信,能串通,能告密,能下套。”
我提起茶壶给他把茶盏斟满:“本王先给你陪个不是。其实八月在王府里躺尸的那段日子里,我曾顺着一条线索推演过,大概也对吕舒的其他身份有了十之六七的把握。”
赵孟清翘起二郎腿,就着烛光又低头把那信从头到尾缕了一遍,随后赞叹笑道:“哎,你别说,你家吕公公这字写得还真挺漂亮,有那么点欧阳询的味道,应该临摹过欧阳询的字帖,也下过不少功夫。等天下局势大定,可以考虑把他招安,别的事儿也不用他干,就让他临摹欧阳询的扇面,以后咱们合伙开一个店,贱价出售,一举击垮总卖假扇子的‘墨扇坊’。”
“吕舒已经死了。”我道。
赵孟清拿信的手僵了僵,转头问我:“他何时死的?”
“我见过他之后,他得了自己主人的命令,自尽而亡了。”
赵孟清又把信快速掠了一遍:“吕舒背后的主人是……皇上还是那位旧南国的公主?”
“不是卫添,是程遇。”
“你确定么?”
“确定无疑。你不觉得他的死和徐光照被关进死牢是一个路数么?”
赵孟清恍然大悟,不免心惊起来:“那陈长风去搜集高李罪状这件事,便是一件板上钉钉的坏事了。”
“没错,撇开大局不谈,现在但看你的处境,从他之前问你下卷这件事上来看,他就应该盯上你了。”
赵孟清沉思一会儿:“说起来,我正要告诉你呢。这第二件坏事便是,应该是他去跟皇上提了《七国神战志异》下卷在我那里,所以这几天,皇上询问我了这本书的下落。”
我蓦然一惊:“你怎么回答的?”
赵孟清苦笑一声:“我能怎么回答?当然得承认啊,书确实在我那里,我要是把皇上的书丢了,那便是蔑视圣威,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是大罪。”
“赵孟清,你不会把原书交出去的。”我笃定道。
他神采飞扬,自信万分:“自然是不会。自从殿下到我府上撒泼打滚最后看到了下卷,我便知道别人也一定有能力用不同的方式从我这里看到这下卷。尤其是皇上,他不用撒泼打滚,只要一句话,一个命令,我就得乖乖把这本书呈上去。所以……”
我联想到他方才说的卖假扇子,不由自主敲了敲藤椅的扶手,惬意问道:“你不会做了一本假书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