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枭雄,看尽繁华的袁家家主袁洪临死前,脑海中却只想着这件最简单的事。
他的心中
一片平静,眼角有泪滑落。
那少年激动地看着自己牵引的天地元气化作拳头,就要击碎袁洪的心口,忽然耳畔听得一声小心,还没回过头,便被许成一巴掌拍碎了脑袋。
当袁洪看着许成拼着受伤,也要相救自己时,突然对自己过往的人生产生了诸多的怀疑。
他之前玩弄心术,内心中明明看不起许成,却也装出一副礼贤下士,平辈论交的样子,谁曾想,在整个人生最危难的此时,救自己性命的,却正是自己视若奴仆的许成。
他瞧见许成嘴角的鲜血,眼角露出笑意,“多谢许先生。”
许成来不及客套,丢下一句“家主小心!”便转身迎上攻来的三人。
袁铭也是口吐鲜血,刚才心急想要来解救袁洪,被楚先生逮住机会,瞬移到他背后,印上一掌。
此刻看得袁洪得救,他真元蓬勃而出,第一次全力出手,务求尽快击毙楚先生,抵定大局。
同时还朝吴四郎甩出一句,“若敢留手,天涯海角追杀于你!”
吴四郎刚才其实已经起了袁洪若死,自己便偷偷溜走的念头,被袁铭这么一喊,多年威慑之下,只得重新抖擞精神,跟袁洞斗在一起。
袁铭气势磅礴,一人镇压一城多年所积淀的气场是楚先生拍马不及的,更何况本身在这个境界的积累和战斗经验就比不上袁铭,瞬间被压制得死死的,只能苦苦支撑着。
吴四郎在袁铭的敲打之下也开始出力,袁洞也亏在战斗经验不足,被野修吴四郎渐渐压制。
而许成那边就更不用说,掌下又击倒一人,只剩两个伤势不轻的还在苦苦周旋着。
一切在许成的凛然大义,奋不顾身之下,似乎又重回正轨。
当袁铭瞅准机会,伸直左臂,带着海量磅礴的真元就要横扫向楚先生的头颅,将其一击毙命时,忽然感觉真元一滞,动作瞬间变慢,楚先生大喜,朝旁边一躲,然后直接又是一脚踹中袁铭的胸口,将其踹得倒飞出去。
紧接着,袁铭的真元便时有停滞,楚先生也深知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倾尽全力,在袁铭的身上留下了累累伤痕。
袁铭心中恍然,想明白了为何展虔宁可一死都要在自己身上留下伤痕,自己定然是因此中了什么奇毒或者秘法。
强撑着身子,感受着已经多处受损的经脉,丹田中原本几乎成型的金丹都快要有些崩溃的迹象。
他惨然一笑,回头望着呆立在原地一脸紧张的袁洪,聚音成线地说了一句话,看着他惊愕的脸,面露微笑,然后转身一把死死搂住冲过来想要趁机结果了自己的楚先生,带着他撞入主楼之中,然后便是一声轰然的炸响。
剧烈的元气波动将主楼炸得粉碎,朝着四周迅速扩散开来,袁洪被刚解决了那些弟子腾出手来的许成扑倒在地上,死死护住。
待得烟尘散尽,主楼原本所在已经再无片瓦,整个被一位五境修士的自爆所摧毁,放眼看去,四处皆是断臂残肢,宛如人间地狱。
楚先生浑身是血地躺倒在废墟中,经脉尽断,已然气绝。
袁洞靠得比较近,也受了不小的冲击。
而吴四郎,早已不见了踪影。
于安世等人站得稍远,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身上被一些木屑杂物刮伤了。
两支袁家,一边还剩两人,一边只剩一个。
许成扶着袁洪站起,袁洞也转身凝视着袁洪,他艰难地开口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此刻不宜再打了。”
袁洪披头散发地放声大笑,“你们侵我府邸,屠我亲眷,杀我至亲,此刻觉得不划算了,拍拍屁股就说算了,我今日若答应了你,我还是人吗?”
袁洞皱起眉,“我可以当你的供奉,仍旧以你为尊,你我两家共享衡阳。”
当他说出这个条件,他的心中是非常不甘心的,但没办法,再打下去,自家那支可就什么都捞不到了。
他相信一个合格的家主会懂得如何权衡这些利弊。
袁洪冷笑了一声,“是啊,如果你早说我或许还会好好权衡,很大可能会答应你。但现在,我不是袁家家主了,我是一个死了老婆孩子,父亲母亲的可怜人,我是要报仇的,没什么有这个重要了。”
疯了!他已经疯了!袁洞心中一沉。
“其实我们没有杀了你的至亲。”袁洞的话犹如一颗惊雷,劈在袁洪的心上。
“他们在哪儿?”袁洪急切道,“如果他们没死,我可以考虑答应你。”
“死了,被你家大供奉自爆炸死了。”
原来他们并没有杀死袁老太太他们,而是将这些人打晕了关在主楼中,当做人质。
谁知道,却被决意自爆的袁铭直接炸死。
袁洞真的是欲哭无泪。
袁洪闻言,右手一撂袍子,双膝给许成跪下,“许先生,求你为我袁家老小,报仇雪恨!”
作为一个一直还比较有操守的野修,许成木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挣扎,
如果答应,对方是个五境下品的修士,虽然负伤严重,但隔着一个大境界境界,自己又如何打得过。
如果拒绝......许成看着跪在地上的袁洪,想起过往的十余年,长叹一声,将其轻轻扶起,“我尽力吧。”
袁洪瞬间泪如雨下,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又多么不合理,也知道许成将会面临多大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