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禅殿坐落于皇宫的东南边,有一个主殿,两个偏殿。玉禅殿的主殿是供奉各方神佛之所在,而玉禅殿的左右两个偏殿则供奉着逝者。不同的是左偏殿供奉的是大越皇族南宫氏的列祖列宗,而右偏殿供奉的则是已故的妃嫔。
今日恰逢是已故静修容的忌日,宁贤妃与南宫珩正在玉禅殿右偏殿内祭奠。
“静妹妹,今日是你的忌日,本宫带着珩儿来看你来了。”宁贤妃说着,将手中点燃的清香插在了牌位前的香炉中。
“珩儿如今已然能独当一面,皇上也赞他能干,若你泉下有知亦可以安心了。”宁贤妃说着说着,似是十分感慨的模样,眼中有泪光闪现,她拿起手中的帕子,轻轻掖了掖眼角。
“宁母妃有心了。”南宫珩见状,站在一旁拱手道。
“傻孩子,瞧你说的如此见外。本宫向来视静怡为自己的亲妹妹,此次前来祭拜她一番也是应当的。相当年,本宫与静怡二人情同姐妹,在这宫中可是十分令人艳羡的。闲来无事一同吟诗作赋、品茶下棋、抚琴弄弦。宫中生活多寂寥,能有个人相陪,当真是好不快活。”宁贤妃说着,抬起素手抚着心口,神色颇为感伤,“只可惜,天妒红颜,半点不由人。本宫想起了那些子往事来,未免感到心酸。”
“宁母妃也切莫太过伤心了,您近些日子身子不太爽快,且早些回去休息吧。”南宫珩关切地说道。
宁贤妃见南宫珩如此替她着想,倍感欣慰,倒也不再推辞,说道,“那好,本宫就先回衍庆殿去了。你在这儿再好好陪静怡说会儿话罢。”宁贤妃说完,将带来的黄色菊花插在了青瓷瓶中,稍稍摆弄了一番之后,便携着婢女云清先行离去了。
“儿臣恭送宁母妃。”南宫珩躬身,恭敬地说道。
待宁贤妃走远之后,南宫珩直起身子来,垂下了双臂。他望着宁贤妃远去的背影,眼中一片阴翳。他转过身,行至青瓷瓶边上,他那紧紧盯着花束的眸子之中现出了一抹阴郁与厉色。他随即伸过手去,便将一束黄色菊花从瓶中抽出,随后就给重重地扔到了地上。柔弱的丝丝黄色花瓣瞬间便散落了一地,破碎颓然不堪。
幸好玉禅殿平日里来的人并不多,柳沅芷的一方丝帕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了蒲团边上,寒月见了总算放下了心来,便将帕子拾起收到了怀中。她正打算回临华殿时,经过了玉禅殿右偏殿,南宫珩的这一番举动恰巧落进了她的眼中。她低头看了看挎着的竹篮中的白色木芙蓉,她迟疑踌躇了半晌,终是抬步向右偏殿走去。
南宫珩一动不动地站在静修容的灵位前,哀思绵绵,周身都弥漫着无尽的忧伤之情。正当他陷入了不可自拔的哀伤之中,只见一双纤纤玉手将一束至纯至白的木芙蓉插到了他面前的青瓷瓶之中。随即一阵若有似无的木兰花香漫过了他的鼻尖,南宫珩侧过身去,一身素衣翩然的寒月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奴婢见过成王。”寒月按规矩行礼。
“现下无人,不必拘束。”南宫珩看着寒月说道,他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些许。说来也怪,寒月的出现似乎如一阵清风吹至,驱散去了他心中不少的戾气,那阵清幽的木兰花香也像是有种奇特的魔力一般,能治愈人心。
南宫珩看了眼瓶中的木芙蓉,眼中满是回忆地开口道,“母妃生前最喜欢的便是这拒霜花,还总是赞它高洁傲岸,优雅空灵,清贞素淡。记得母妃曾带我去看过那太液池畔的拒霜花,花开时波光花影,相映益妍,分外悦目。”
沉默半晌,南宫珩对着寒月说了句,“谢谢。”
南宫珩是大越朝高高在上的尊贵王爷,向来都只有别人向南宫珩道谢的份儿,如今却是倒着来了,寒月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知为何,此刻寒月在身边,南宫珩总觉得有一种舒服又安心的感觉。今日恰逢静修容忌日,南宫珩心中惆郁,往日坚固的心也难得有些脆弱,不知不觉竟向寒月说起了往事,“记得从前,母妃总是跟我说,她不求我有什么大作为,也不希望我去和兄弟争些什么,她只愿我这一生能够简单顺遂,无忧无虑。我的平安喜乐便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寒月闻言,神色黯了黯,“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不免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萧凛与萧夫人又何尝不是作此想?儿女顺遂快乐,便是父母一生所求。寒月尝过失去至亲之痛,此刻也能感同身受。
南宫珩继续说道,“从前的我亦如十弟那般天真无邪,活泼自在,在母妃的羽翼呵护之下,又哪知愁苦为何物。我原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地过下去,却哪知!”南宫珩说着,面上不禁拂上了恨意,薄薄的嘴唇愈发显得凉薄如斯,“却哪知,母妃竟毫无征兆地病倒了,还一病不起。”
“父皇派了宫里最好的太医来替母妃诊治,却依然久久不见起色,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妃一天比一天衰弱下去。母妃病了已经有好一段日子了,渐渐地,宫里与母妃交好的妃嫔们也都不愿再来探望母妃,她们生怕踏进了云光殿就会过到病气,只有宁贤妃还一如既往,愿意日日前来看望母妃。”
听到南宫珩说到这里,寒月心中隐隐觉得当年事情的真相就要被揭开了,她屏息凝神地继续听着南宫珩述说下去。
“那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只觉得别人都嫌弃母妃,唯有宁贤妃待母妃好,所以她是个